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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東湛握住她的手,深知她的憂慮,「你是怕他,真的是你江家的人,以至於你們未曾亮明身份,導致自相殘殺。」
彼時,便是真正的親者痛、仇者快!
「我是真的擔心,萬一他真的是我的長輩,是為了江家報仇,我若不慎殺了他,那……那我如何對得起,我冤死的父母親人?」蘇幕掌心冰涼,「罷了,先四處找找!」
眼下,連他在哪都不知道呢!
空想這些,又有什麼用?
「好!」沈東湛也不多說,這種事她心裡清楚就好,他不願置喙太多,免得亂了她的心。
因著當初江府死的人都葬在這裡,忠叔的故友還活著的時候,每逢祭日總會來添土,忠叔亦是經常回到這兒看看,所以這土坡不小。
二人繞到了土坡後面,總算找到了祭拜的痕跡。
清香已焚盡,白燭猶未完。
冥幣墳前燒,泣念黃泉客。
蘇幕默默的蹲下來,撿起地上未曾焚盡的冥幣,神情略有些鬆動,「不是仇人。」
時隔十數年,能來祭拜的,都是江家的故人,又或者,本身就是江家的人。
「倒也是奇特,旁人祭拜拿的都是瓜果祭品和糕點,他這人……」沈東湛不解,「竟是拿了幾顆杏仁糖?」
蘇幕紅了眼眶,唇瓣止不住的輕顫,伸手拿起地上散落的杏仁糖,當中夾雜著一支蘭花。捏起蘭花,顯然是山里剛開的春蘭,品種很是尋常,沒什麼奇特的,花香幽雅清淡,九頭花卉,有開有合。
「這蘭花有什麼說法嗎?」沈東湛問。
蘇幕眼角濕潤,「最是尋常的九頭春蘭,進山能挖到,沒什麼奇特的。關鍵,在於這份用心,這些啊……都是我娘生前最喜歡的,杏仁糖,野蘭花!」
「與你母親有關,莫不是你娘的母家人?」沈東湛有些欣喜,「若真的是這樣,既不是江府的人,那麼活下來是絕對有可能的。只是,你娘的母家,是什麼人呢?」
這可把蘇幕問住了,愣了半晌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李忠可知道?」沈東湛又問。
蘇幕搖搖頭,「忠叔只說,娘是被爹救回去的,至於別的……忠叔也說不太清楚,他慣來是在外頭奔波的。」
也是因為如此,李忠才會倖免於難。
「江家出事之後,忠叔一直在查到底是誰人做下的惡毒之事,後來隱約有了些許消息,說是跟殷都的什麼人有關。」蘇幕望著他,「沈東湛,我江家這件事,可能牽扯到朝廷重臣,你確定還要摻合進來嗎?」
沈東湛瞧著她,「你覺得,我會怕?」
「萬一牽扯到你齊侯府,你也不在乎嗎?」蘇幕問。
這點,沈東湛倒是沒想到。
「若真的如此,冤有頭債有主,該查就查,該斷就斷。」沈東湛開口,「我知道你的脾氣,不會攔著你。」
這等血債,若真的落在了齊侯府的身上,他身為齊侯府世子,自然是要背起來的。男兒大丈夫,該擔起的責任,絕不閃躲。
「現如今說得輕巧,真的到了那一日,怕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蘇幕自己都不敢確定,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該拿他如何?拿齊侯府如何?
沈東湛瞧著手中的杏仁糖,「既然知道你母親的這些喜好,想必是至親無疑,眼下得找到這人,免得到時候誤傷,釀成終身之憾。」
蘇幕點點頭,將掌心的杏仁糖收入袖中,至於這支蘭花……
「爹給娘種芙蓉花,陪著娘進山挖野蘭花,但凡爹能為娘做的,爹都做了。」蘇幕微微揚起頭,瞧著極好的天色,「生同床,死同穴,縱然是不得善終,亦是求仁得仁。」
人這一生,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能遇見一個真心待你之人,而你也願意以心相待之人,委實不易。
回到營帳。
年修和周南雙雙迎上,各自牽馬執蹬。
「爺!」年修道,「水寇人數業已清點妥當,皆登記在冊,到時候該發落的發落,該殺的殺,一個都跑不了。」
周南牽著馬韁,跟在沈東湛身後,「都是一幫烏合之眾,到了這會就開始各自戳脊梁骨,亂成一團,簡直是沒眼看。真不知道,這幫人是怎麼合攏在一處,還謀劃了劫官船之事?在卑職看來,要操縱這幫水寇,真真是比登天還難。」
「少說幾句,沒人當你是啞巴!」沈東湛面色不善。
周南:「??」
一旁的年修竊笑。
「你笑什麼?」周南莫名其妙挨了一頓罵,委實心裡有些委屈。
年修學了沈東湛的口吻,「少問幾句,沒人當你是啞巴!」
「哎你……」周南略有些氣惱。
這小閹狗,最近有點飄啊!
水寇被悉數擒拿,唯獨不見修羅與五毒門的人。
「眼下最大的問題,是少了三箱稅銀,若是朝廷清點起來,咱們也是不好交代。」蘇幕面色沉沉,「先回城吧!」
回城之後,她估計得去見個人。
僻靜的高門宅邸,後門外就是淺水湖,有一老者垂釣於此。
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旁邊還站著兩個護院。
不遠處的空地上,支棱著一張小方桌,上面擺著小壺和杯盞,邊上還有溫著水壺的爐子,這會正「咕咚、咕咚」的冒著煙。
沈東湛翻身下馬,將馬韁丟給周南,「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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