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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仵作不在,沈東湛從窗口竄入,內里統共有三具屍體,皆白布覆蓋。前兩具都不是,唯有最後一具……唇色發黑。 唇色發黑不假,但是銀針入喉卻色不變,也是真。
「死後灌毒。」蘇幕站在窗外,涼涼的開口。
沈東湛隨手將銀針放回,「這麼簡單的道理,仵作不會不知道。」
「相互勾結,謀財害命。」蘇幕應聲。
沈東湛仔細檢查了屍身,「奇怪,居然沒有外傷,難道是病死的?」
驀地,兩人皆是心神一震,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屍體。
好像是……腦液?!屍體的鼻腔里,帶了些許黃色物質,這倒是像極了在永定侯府里,北苑那女人的死狀。
沈東湛顧不得其他,當即撥開屍體的髮髻,在頭頂百匯的位置,果然尋著了異物。
「是銀針!」沈東湛說。
若只是初初碰見這樣的事情,兩人倒也不覺得有什麼,畢竟殺人總歸要找最隱秘的法子,才能掩人耳目,躲過國法懲戒,可……
這是第二次!
「巧合?」蘇幕顧自呢喃。
沈東湛一時間也不敢肯定,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且看死者面相,五官平平,手腳粗壯,掌心裡長滿繭子,一看就是經常干粗活之人。
指甲縫裡泥垢甚厚,全身上下除了衣衫尚算乾淨,其餘的地方……委實不敢恭維。
「是乞丐。」蘇幕說。
沈東湛挑眉瞧了她一眼,不得不說,勢均力敵的對手,往往最了解對方在想什麼,就好比他做的每一件事,她都會有結論。
而她所言,皆是他想說的。
「有趣!」沈東湛輕嗤。
蘇幕轉身就走。
沈東湛覆回屍布,疾步跟上。
很顯然,縣太爺這是別有目的。
大堂那頭已經沒什麼意思了,去不去都是一樣,蘇幕從偏門離開,沈東湛就跟在後面。
巷子裡,蘇幕站住腳步,「你堂堂一個錦衣衛指揮使,給我一個東廠的千戶當跟班,似乎不太合適吧?」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蘇千戶還沒到隻手遮天的地步吧?」沈東湛單手負後,大步朝前走。
蘇幕裹了裹後槽牙,掌心輕輕捂著生疼的左肩,奈何自己身負重傷,有些時候還真是不能硬碰硬,只能漠然跟在沈東湛的身後。
好在,沈東湛要去的地方,和蘇幕所想的一樣。
破廟裡的乞丐最多,眼下天冷,乞丐們不是蜷在角落,就是躲在了旮旯里,或以破敗的蓆子擋風,或在風中瑟瑟發抖。
見著來人,一個個都圍攏了上來,眼眸晶亮。
沈東湛眸色銳利,快速掠過眼前眾人,稍瞬便將視線落在了牆角位置,「你,過來!」
牆角,有個年幼的孩子,大概七八歲的樣子,骨瘦如柴。被沈東湛點名,他瑟瑟發抖的站起,一雙大眼睛裡,滿是驚恐之色。
蘇幕眯了眯眸子,沒有說話。
因為餓得前胸貼後背,不過是兩個饅頭的事,那孩子便對沈東湛和蘇幕,報以最感激的眼神,問什麼就說什麼。
「你父親是不是與你一樣,六根手指?」沈東湛問。
孩子點點頭,「是!」
聞言,沈東湛與蘇幕對視了一眼,默契不語。
年幼失怙,是怎樣的殘忍。
蘇幕眸色晦暗,只瞧著眼前年幼的孩子,掩在袖中的手,無意識的蜷握成拳,好似想起了什麼,一言不發。
沈東湛將孩子交給了醫館裡的人,由他們負責帶去了縣衙,至於後續如何,便與他沒什麼關係,大夫收留他們,總歸是要做點什麼相互抵償。
「這可不像是錦衣衛的作風。」蘇幕立在院子裡,「好管閒事,容易暴露身份。」
沈東湛負手而立,用她之前的話,反唇相譏,「關你何事?」 「我需要養傷之地,你不需要。」蘇幕斂眸,「沈指揮使想跟著我找到帳本,就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後耽誤了回去的時辰,被皇上治罪?」
沈東湛輕嗤,「蘇千戶都不擔心,我擔心什麼?皇上再不濟也會看在我爹的份上,而你……欒勝只會將你推出去承罪!」
「呵!」蘇幕輕呵,面色凝重。
沈東湛這人長得好,身世好,功夫也好,辦事能力亦不錯,只是……這人的眼睛太毒,想什麼都這樣透徹,讓人很是厭惡啊!
蘇幕轉身就走,沈東湛薄唇輕勾。
瞧,被說中了就跑。
閹人就是閹人,半點骨氣都沒有。
縣衙那邊還是沒有消息,醫館的人將孩子送進了縣衙,作證那人不過是個乞丐,從來沒有進入過醫館看病。
可即便如此,錢扒皮也沒打算放人。
這點,倒是出乎蘇幕的意料,「還不放人?」
天都黑了,老大夫還沒被放出來,似乎有些不太尋常。
「還關在縣衙大牢里嗎?」蘇幕問。
小童抹著眼淚,「是,還關著不肯放!」
「你們醫館最近有什麼稀罕之物,或者大批的財帛入門嗎?」沈東湛問。
小童一怔,「虞公子怎麼知道的?」
「是什麼?」蘇幕問。
「一根千年雪參。」
聞言,蘇幕轉身就走。
「欸……」
沈東湛當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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