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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平闊處,遠眺著殷都方向,沈東湛面色稍緩。
「爺,再有兩日就能回殷都城了!」周南笑道,「回了城,卑職一定要好好的洗個澡,好好吃喝一頓。」
沈東湛回頭看他,「就這點出息?滿腦子不是吃就是喝。」
「卑職孤家寡人一個,自然是滿腦子吃喝!」周南渾然不覺得丟臉,「再說了,人活一世,就圖這張嘴痛快,若是閉上了,就該到了吃元寶蠟燭的時候。」
沈東湛嘆口氣,轉身往隊伍走去,「說你幾句,就這麼多廢話?睿王這幾日開不了口,是不是你的緣故?」
「卑職這也是擔心他亂說話,到底是皇子,萬一下錯了令,您還不得不遵從,可不得出事嘛?」周南沒直接承認,但也沒否認,「不過是江湖上撿來的小玩意,不傷人,就是刺激嗓子,讓嗓子發啞難受,吃喝不成問題,一說話就咳嗽,頗有些風寒症狀。」
沈東湛頓住腳步,側過臉看他,「若是睿王查出來,你有幾條命?」
「卑職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周南如實回答,「但若是睿王肆意胡來,死的可就不止一條命了!卑職不能讓他胡來,賠上咱們整個錦衣衛。」
沈東湛挑了眉眼,「我當沒聽見,你也沒承認過。」
周南豎起大拇指。
好嘞!
「沈東湛!」虛弱的聲音,從囚籠里傳來。
沈東湛頓住腳步,瞧一眼不遠處,立在馬車旁邊的睿王李珏。
「爺,還是別靠太近為好,睿王那廝一直盯著呢!」周南湊近了,小聲提醒,「這一路上,睿王對您諸多不滿,若是您靠得近了,怕是回去之後,他一定會在皇上面前,參奏您一本。」
沈東湛知道這意思。
「沈東湛,前方不遠就是殷都了吧?」尚遠開口。
沈東湛與囚籠保持一段距離,但還是應了他,「是!」
「本侯的死期到了!」經過這些日子的長途跋涉,受了傷的尚遠已經是拔了牙的老虎,奄奄一息,蓬頭垢面,哪裡還有之前定遠侯府的威懾之氣。
沈東湛沒吭聲。
「本侯久經沙場,戰功赫赫,沒想到臨了竟然敗在你小子的手裡,你爹沈丘……當年也奈何不得本侯。」說到這兒,尚遠笑得無比蒼涼,「果然啊,莫欺少年人,本侯老了!」
沈東湛單手負後,持劍在手,「人心不足蛇吞象,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皇帝坐上了皇位,便忘了故人,忘了自己當年是怎麼坐上皇位的,要把咱們這些老臣,知道他那點破事的舊臣,一個個都帶進棺材裡,為的是什麼?不過是百年之後,史書工筆,掩了他那些污濁,免教後人知曉。」尚遠乾笑兩聲。
沈東湛轉身就走。
「沈東湛,你們沈家便是下一個定遠侯府。」尚遠望著他的背影,幽幽的開口,「你信不信,皇上未必會真的殺了本侯!」
沈東湛皺眉,目色微沉的回看著他,「你結黨營私,勾結二皇子意圖造反,皇上不會放過你,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定遠侯還是想想,如何能求得皇上,賜你全屍。」
「皇帝有把柄在本侯的手裡。」尚遠道。
沈東湛不理睬。
「最後一個問題。」尚遠說,「本侯的畫呢?」
聞言,沈東湛狐疑的回眸看他。
「你是如何從本侯的臥房裡,偷得這幅畫?」尚遠低低的咳嗽著,即便虛弱,可提及那幅畫的時候,他看沈東湛的眼神極是複雜。 臥房……
沈東湛委實有些吃驚,尚遠是個武將,為人囂張跋扈,又是個粗鄙之人,那些古玩字畫,向來是文人把玩的物件,可這幅畫居然是擱在尚遠臥房裡的。
臥房是最私隱的地方,所放置之物,都是自己貼身的東西。
就好比,沈東湛的臥房裡,擱著那些寶刀寶劍,而周南的臥房則空空如也,除了日常用品,什麼東西都不屑放置!
難怪,蘇幕……
「我可沒這本事,能從定遠侯的臥房中,取得這樣的東西!」沈東湛勾唇,目色冷冽,「侯爺還是好好想清楚,是不是有過不小心的時候,倒是讓人鑽了空子?」
尚遠忽然翻坐,握住了柵欄,許是因為動作幅度太大,以至於牽扯到了傷口,整張臉瞬時猙獰可怖,「你、你說什麼?」
這麼一說,好似……
尚遠漸漸的想明白了,不久之前,這幅畫還在自己的臥房裡,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此處?也就是說,沈東湛……誆了他!
「你這畫是假的!」尚遠歇斯底里,「你騙了我!」
沈東湛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頭也不回的離開。
「沈東湛!」尚遠無力的嘶吼。
可惜,他們很快就會進入殷都,很快……定遠侯尚遠,將不復存在。
一將功成,萬骨枯。 睿王李珏站在車邊,狐疑的望過來,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尚遠為何忽然這般情緒激動,不過好似聽到了什麼「畫」啊「畫」的。
「這是怎麼回事?」李珏不解。
慶安低聲問,「要不,奴才去打聽打聽?」
誰知,李珏卻是一口回絕,「不急於一時,現在本王的命還在錦衣衛的手裡,切不可操之過急,等回到殷都再說。」
「是!」慶安躬身。
瞧著這主僕進了馬車,周南裹了裹後槽牙,「我總覺得,這兩人一嘀咕就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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