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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幕呷一口杯中清茶,目色幽幽的望著端坐在監斬台上的睿王李珏,「皇帝就是想誅心,斷了睿王的那份心。」
「殺人誅心。」年修瞧著外頭的熙熙攘攘,「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多人。」
蘇幕放下手中杯盞,「殺的是睿王府的妾室,算是與皇家沾點邊,老百姓自然是想瞧個究竟,也想看看這柳側妃是何許人也,何等容貌?」
「來了!」年修忙道。
蘇幕定了定睛,瞧著那囚車晃晃悠悠的行來,即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看出來囚籠里那兩人的狀態。
王妙琳因為剛剛小產沒兩天,整個人癱在囚車裡,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竭,原本依仗的把柄,此刻成了要命的刀,怪只怪自己貪心不足。
柳如芝倒是坦然,該做的都做了,雖然失敗了,但她卻沒有半點遺憾,聽獄卒們說,睿王被皇帝訓斥,顯然是失了皇寵。
「若她知道,因為自己的復仇,導致情郎的家人被牽連,還會這樣泰然嗎?」蘇幕斂眸輕嘆,指尖輕輕捻著杯蓋把玩,「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同樣的,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囚車停下時,李珏下了監斬台,行至車旁,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狼狽不堪的柳如芝。
「現如今,我已是這般模樣,睿王殿下還肯正眼看我,倒是不易。」柳如芝重鐐加身,吃力的抓著牢籠柵欄,站起身來,「不是要斬首嗎?睿王殿下還攔著作甚?早點了結,早點投胎。」
李珏望著她,「你就這麼想死?」
「活著沒什麼意義,不死作甚?」柳如芝瞧著腳下的王妙琳,「不好意思,我把您外室……肚子裡的孩子,踢了!」
李珏一怔,顯然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外室?」
「王妙琳肚子裡的孩子!」柳如芝冷笑,「不是睿王你的嗎?」
李珏面帶慍色,「她是個什麼東西?本王豈會碰她!」
「罷了,你想說什麼都成。」柳如芝瞧著已經上前,準備解押她上刑場的侍衛,「我要走了,至此以後,兩不相欠,我可不想帶著你的影子,離開這個骯髒的人世間。」
李珏瞧著她從囚籠里出來,即便重鐐加身,依舊那樣清冷無雙,狼狽是真的狼狽,但狼狽的只是外貌,她從他面前走過,目不斜視,根本不願多看他一眼。
「芝兒!」李珏忽然扣住她的手,「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柳如芝極是嫌惡,幾欲掙開他的手。
「我們是不是有過一個孩子?」李珏低聲問。
柳如芝聽得出來,李珏的嗓音都在顫抖,可她呢……對此頗為滿意,「是啊,有過一個孩子,只是這骯髒的東西怎麼能從我的肚子裡出來?於是,我就殺了他,在你還不知道的時候,我就把他扼殺在了肚子裡。」
「那也是你的孩子!」李珏眸色猩紅,「你怎麼忍心?」
柳如芝不為所動,「只要是你的,我自然能下得去手。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與你之間都不可能有任何的聯繫。」
必得斬斷得乾乾淨淨,走得乾乾淨淨。
「好!好得很!」李珏拂袖轉身。
瞧著他轉身離開,柳如芝忽然神情一震,仿佛是意識到了什麼,轉頭望著行至身邊,被人拖拽上前的王妙琳,「你的孩子,真的不是睿王的?」
「我都說了,不是!」王妙琳咬牙切齒。
柳如芝沒說話,拖著沉重的雙腳,走上了斬台,站在這裡能清晰的看到底下的人頭攢動,沒想到都快死了,竟會有這麼多人來看她。
「殿下,時辰不早了!」底下人行禮。
李珏高高在上,眉眼沉沉的望著被驗明正身的女子,自己將一顆心都捧給她,她竟沒有半分動容,心心念念著那個死人,說來也真是可笑至極。
慶安行禮,「殿下,皇上誅殺之事,您為何不予以告知?」
「本王若是說了,她定是心心念念著,想要快些死了追隨他,本王偏不如她所願,即便到了閻王地府,本王也要讓他們失之交臂,就此錯過來生!」李珏眥目欲裂,目光冷戾的掃過前方。
底下人快速回稟,「稟殿下,已為犯人驗明正身。」
李珏捏著令牌的手,止不住的輕顫著,直愣愣的目光,牢牢的黏在柳如芝的身上。
茶樓里。
蘇幕瞧著窗外的日頭,幽幽開口,「時辰已到。」
午時三刻,斬立決。
「殿下?」慶安輕喚。
李珏眼角發紅,眼眶濕潤,哆嗦著手握緊了令牌,終是別開頭將令牌丟了出去,「斬!」
一聲令下,劊子手提刀。
剎那間,手起刀落。
血色模糊,香消玉殞。
蘇幕緊了緊手中杯盞,這樣的事情見得多了,竟也沒覺得有什麼了不得,只是瞧著李珏那副樣子,倒是有些不忍心了。
「一個情根深種,一個恨意無邊。」蘇幕搖搖頭,「原就是一場孽緣!」
門口傳來動靜,年修快速出門。
須臾,年修沒回來,沈東湛倒是走了進來。
「我就猜到,你會在哪個角落裡看熱鬧。」沈東湛合上房門。
蘇幕扯了扯唇角,「你不也是嗎?」
「這樁案子落定,睿王府和簡家的事兒,算是徹底了了。」沈東湛行至她面前,微微彎腰,音色低沉的問,「身子好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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