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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多洞窟,蘇幕尋了個僻靜的,不易被人察覺的洞窟。
蕃子快速升起了火堆,年修將孩子放下。
「小豆子!」蘇幕借著火光,開始查察孩子身上是否有傷。
萬幸的是,都是一些皮外傷,比如說胳膊、脖頸以及露在外頭的肌膚,都是淺層擦傷,最深的也就是脖頸上那一刀,雖然皮破出血,但沒有切到頸動脈,讓他僥倖逃過一劫。
孩子神情遲滯,瞧著好似丟了魂一般。
「小豆子?」蘇幕又喊了聲。
年修從外頭找了點水,「爺,這孩子怕是嚇壞了。」
「喝點水!」蘇幕給孩子餵了點水。
小豆子是真的嚇壞了,哪裡還有早前的活潑開朗,此刻蜷在角落裡,宛若豎起渾身刺的刺蝟,恨不能將自己縮在安全的殼子裡。
「爺?」年修頓了頓,「奴才有個問題,不知該不該問?」
蘇幕斂眸,「我知道你要問什麼,雖然一直在辦差,但你沒見過我親手屠殺幼子。」
年修點點頭,「是!」
「我做過一個噩夢,夢裡有個孩子一直在讓我救他,可我救不了啊!」蘇幕望著他,「我救不了他,你明白那種感覺嗎?無助,悲愴,可你什麼都做不了!」
年修皺了皺眉,「夢而已,當不了真。」
「反反覆覆出現的夢,可能是真的。」蘇幕意味深長的說。
如此,年修便也不再多問,有些事情只能點到為止,不可繼續深究。
蘇幕一直在邊上等著,約莫是適應了一會,小豆子總算漸漸的醒過神來,看蘇幕的眼神亦是不太一樣了。
「醒了?」蘇幕蹲在他面前,「醒了就好!」
小豆子盯著她看了半晌,聲音沙啞的問,「你是恩公嗎?」
「我是慕蘇!」她握了握孩子的手,「你說我是誰?」
小豆子「哇」的哭出聲來,抱住了蘇幕的脖頸,「恩公,恩公,你怎麼才回來……我沒有娘,也沒有爹了……」
蘇幕抱著他,腦子裡是乳母慘死的樣子,那時候的她……也跟他差不多大,只是她沒有小豆子那麼幸運。
那時候的她,也希望有個人來救她。
可最後,是她自己爬出了死人堆。
「放心吧,有我在,不會再讓人傷害你的。」蘇幕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只是當日那一聲娘,讓她整顆心都揪起。
提起的心,很難再放下。
畢竟,同病相憐。
「是誰殺了你爹娘?」蘇幕問,「告訴我!」
小豆子渾身劇顫,「是好奇怪的人,很多很多穿著黑衣服的人,他們見人就殺,不管是嬸子還是婆婆,一個都沒放過,娘把我推出去了,讓我去找爹,我、我就去找爹了……」
「好了!」聽得他開始重複那些話,蘇幕就知道,他又受刺激了,「別說了,我都知道了!」
小豆子哭得不成樣子,整個人不斷的顫抖,「恩公,我害怕,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殺我們?為什麼要殺我爹娘?」
蘇幕也想知道為什麼?
一旁的年修有些猶豫,之所以猶豫是因為昨夜督主來過。
還記得那個店小二是怎麼說的嗎?
退房的時候,督主是從外面回來的。
這,會不會是……
第121章 可能是欒勝
孩子畢竟年歲小,又受過這般驚嚇,只能隱約還原當時的殘忍畫面,但關於真相,是真的半點都不知情。
問不出話來,又不能太過刺激孩子,免得到時候問不出真相,還把孩子給逼瘋了!
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尤其是這般年歲的孩子,扛過來了就是身負血海深仇的瘋狂,但若是扛不過來……人世間又多了個瘋子。
蘇幕很慶幸,她曾屬於前者。
「好好睡一會,我在。」蘇幕低聲寬慰,伸手撫著孩子的脊背。
猶記得當年,義父也曾在她做噩夢的時候,如此這般寬慰過她,於是乎為了這份恩情,與微薄的施捨,她願意為東廠捨命。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最是難得!
等著小豆子睡著了,蘇幕與年修行至一旁僻靜處,著蕃子在邊上盯著。
「爺?」年修猶豫了一下,「您說這是不是……」
「不是!」還不等年修說完,蘇幕一口回絕,打斷了他的話。
年修愣怔,他這還沒說完呢!
「不是。」蘇幕斂眸,這會語氣加重,仿佛是特意的。
年修沒敢再多說什麼,他們這些人,哪個不是疑心甚重?可到了這事上,懷疑也是有代價的,鬧不好整個東廠都會變成眾矢之的。
「誰都會做這樣的事,唯有義父不會。」蘇幕斬釘截鐵,「他若是要動手,就不會出現在客棧里,但凡義父出手,必定不留活口,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痕跡可尋。」
年修一怔,自家爺這口氣,不像是感情用事,倒像是在理智分析。
「不是義父!」臨了,蘇幕回望著年修,目光堅定。
年修行禮,「爺所言極是,只是……」
既然不是督主所為,那麼此番殺戮總該有個結論吧?山寨里的人,是真真切切的被殺了,被屠戮殆盡。
蘇幕回望著身後,火光倒映在孩子的臉上,稚嫩的面龐再不見笑容,唯剩下慘白的驚恐,他此生都會籠罩在失去親人的痛苦,和死亡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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