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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幕抬步朝外走去,行至迴廊處便碰到了白日裡送過藥的小童,「發生何事?」
「兩位爺。」小藥童跑得滿頭大汗,「外頭出了事,說是咱們治死了人,所以家屬報官拿人,這會已經鬧到縣衙去了。」
治死了人?
「我瞧著你家大夫醫術還不錯,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沈東湛試探著問。
小童撓撓頭,「當時開了藥,方子是我抓的,不可能有什麼失誤。」
「到底是怎麼死的?」蘇幕問。
小童搖頭,「那人瞧著像是中毒,唇上發黑,但是……但是屍體被抬到縣衙去了,具體是怎麼死的,我也不清楚。」
蘇幕面無表情,攏了攏身上的外衣。
「唇上發黑?」沈東湛想了想,「這倒是符合毒殺的症狀。」
小童急了,「不可能,咱是開醫館,又不是黑店,治病救人怎麼就變成了毒殺呢?何況就這樣毒殺病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老大夫對我有恩。」蘇幕斂眸,「你且盯著縣衙那頭,若需要幫忙及時告知我。」
聞言,小童瞧了蘇幕一眼,蜷了蜷袖中的手,吶吶的道了句,「是!」
待小童離去,沈東湛眼角眉梢微挑,極是好看的丹鳳眼裡,翻湧著探究之色,「沒想到,蘇千戶居然生出了人心。」
「沈指揮使最好別抱希望,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蘇幕勾唇,「我隨時等著,在沈指揮使背後捅一刀!」 沈東湛淡然從容,薄唇輕挽,「拭目以待。」
醫館出了事,自然是要關門歇業。
眼下連大夫都被抓走,街坊鄰居皆是議論紛紛。
夜裡出了這麼大的事,蘇幕卻跟沒事人一樣,一覺睡到了天亮,喝了藥才安安穩穩的踏出房門。
今日,公堂審案,庸醫誤人。
「虞公子一大早就過去了。」小童跟在蘇幕身邊,「這會縣太爺應該已經開始審案了。」
蘇幕一直沒作聲。
縣衙外,百姓圍攏在一處,須知,在這小縣城內鮮有這樣的熱鬧,如今還出了人命案子,一夜之間便傳遍了,一個個伸長脖子等著看縣太爺審案。
蘇幕站在人群里,扭頭便瞥見了站在角落裡的沈東湛。
想來也是,沈東湛容色清雋,長身如玉,若是站在百姓之中,宛若鶴立雞群,很難泯然於眾,委實太過扎眼。
沈東湛也看到了蘇幕,一個站東角,一個站西角,各自低調。
驀地,衙役一聲高喝。
縣太爺從後堂走出,摸著自個的八字小胡,一臉鄙夷的瞧著圍在外頭的百姓,「本縣審案,你們不得喧譁,誰敢造次,馬上趕出去!」
百姓當即安靜下來,誰不知道這「錢扒皮」官位不大,官威不小,平素欺凌百姓已是家常便飯,誰不畏之。
「縣太爺姓錢,叫錢本,咱們私底下都叫他錢扒皮,只因這人貪財好色至極!」小童低低的解釋。
蘇幕斂眸,這些她都不感興趣,誰不貪財?誰不好色?只要不沾到她頭上,她一概不管,也管不著。
然而……
老大夫出來的時候,身上血色斑駁,可見昨天夜裡入了縣衙,便被連夜施刑,這會手銬腳鐐的,走得格外吃力。
鐵索在地上拖拽,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何其刺耳。
小縣城內本就沒多少醫館,是以百姓之中有些人受過老大夫的恩惠,這會有些不忍心,不由的蹙起了眉,小心的嘀咕著。
對一個老大夫動用大刑,還是在沒有判決的情況下,不管換做是誰,都會有異議。
驚堂木一拍,縣太爺冷聲厲喝,「肅靜!」
四下,陡然安靜下來。
「孫大夫,你若再不交代殺人始末,休怪本縣對你不客氣!」縣太爺居高臨下,睨著跪在堂內的老大夫,那眼神就像是看著俎上魚肉一般。
這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老夫行醫數十載,從未有過失手的時候,就算治不好病患,也不至於毒死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夫、老夫死也不會承認,毒殺他人!」屈打成招之事,是死都不能承認的。
這若不是定遠侯的地盤,他定不會善罷甘休,可惜蘇千戶在醫館裡養傷,定遠侯府又一直在搜尋她的下落。
如此這般,東廠所有的蕃子豈敢動彈,不管是明哨還是暗哨,皆以保護蘇幕為上!
百姓中有人起了頭,「孫大夫行醫救人,咱們都是看在眼裡的,怎麼可能毒殺他人?再說了,那是個外鄉人,到底是怎麼死的還不知道,怎麼就知道是孫大夫殺人?因為進過醫館,所以便認定是孫大夫殺人?」
所以說,旁觀者清。
清者自清。
「放肆!」縣太爺惱羞成怒,「現如今是本官審案,還是你來審案?」
民不與官斗,這是最簡單不過的道理。
老百姓心裡清楚,卻也是敢怒不敢言。
「老夫沒有殺人。」老大夫梗著脖子,因為激動,身上的鐵索不斷的發出叮噹聲,「冤枉!冤枉!」
縣太爺可不管這些,一聲驚堂木落下,「你殺人證據確鑿,休想抵賴!」
聽得這話,蘇幕眉心微凝,瞧著沈東湛悄然隱沒在牆角,然後……
「我出去一下。」蘇幕說。
小童頷首。
停屍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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