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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奚皺了一下眉,驟然關掉小夜燈,男人回過神,趕緊黑燈瞎火地往前走了兩步,「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是發生了急事……半個小時前,老大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
禾奚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呆呆愣愣地連路都走得不太穩,被人帶著來到一個素白的房間。
大廈被簡單裝飾,到處掛滿了輓聯,連幾處花盆都換上了白色的鮮花。而他被帶到的這間房更是滿堂的白,前不遠的牆壁上貼著一張儲應珣的灰白照片。
外人一看便知道這裡正在舉辦什麼。
大廳肅然,有人注意到了禾奚,但都沒有走過來和他說話。
禾奚怔然地看了眼前面的照片,餘光看到有一男人和自己擦肩而過,冷不丁轉身抓住了那個人的袖子。
晚上慶祝會的時候,禾奚看到這個人一直和儲應珣坐在一起。男人被他一抓,迫不得已停了下來,垂眸看了眼前面的禾奚。
禾奚睫毛一顫,小片的陰影投在臉上,他抓著男人臉色慢慢發白,一雙眼被反襯得更加漆黑,小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男人原本想拂開禾奚的手,只是多看了一眼禾奚的眼角,莫名其妙就沒動手,還回答了:「如你所見,儲運氣不好,被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狗東西一刀捅了心臟,被發現時已經過了搶救時間,死得透透的了。」
禾奚皺了下眉,不喜歡男人說話的用詞,他抿唇,「為什麼只有他有事,你們沒事?」
「哎,注意點說話,」男人慢條斯理地把衣角上的手撥開,「這個問題你得去問那個狗東西了,不過很可惜,我們還沒抓到他。」
禾奚正要再問,遠處走來一個面無表情的黑衣小弟,他將一張薄紙遞給男人,沉聲道:「老大,對接儀式什麼時候舉辦?」
男人微笑道:「當然是現在。」
那張紙在兩人交接中,上面的內容被禾奚看到了,禾奚臉色蒼白,顫抖著捏緊手指,顫聲:「儲應珣的喪禮還沒有過,你們這麼快就要新選老大?還是說,根本就是你們做的?」
被當作靈堂的房間人聲闃寂,一眾匆忙換上白衣的男人沉默地站在一旁,沒有人說話,於是,禾奚那細細軟軟像貓叫的聲音也變得無比清晰。
蘭珏一進來就看到了禾奚。
他站在一堆比他高比他壯的男人中間,嘴唇咬得紅潤發腫,無助的樣子讓人想要憐惜,更想為所欲為地把他欺負哭。
蘭珏將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下一秒,他快步走過去攬住禾奚,將人帶走。
沒有人阻止。禾奚屬於上一任老大的人,有這一特殊關係,誰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現在看來帶走讓人冷靜冷靜才是最好選擇。
禾奚比不過蘭珏的力氣,他使勁渾身解數想要推開蘭珏,卻被踉蹌地帶離了好幾步,最後他見靈堂離自己越來越遠,一口咬在了蘭珏的虎口上:「你放開我!」
蘭珏眉頭吃痛一皺,但到底沒鬆手,他一路把禾奚送上電梯,送上頂層,再送回儲應珣的臥室里。然後反手關上了門,轉身看向禾奚。
「下次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那種話,就不是被帶走這麼簡單了,」蘭珏盯著禾奚緊咬的嘴唇,表情冷靜,「天一亮我會帶你離開和水,現在先睡吧。」
禾奚聲音顫顫的:「我不要……」
見蘭珏看過來,禾奚把話補充完整:「我不要回去。」
儲應珣不在了,他回去以後不得死嗎?
蘭珏沒聽懂禾奚的言外之意,他似乎只當禾奚是不能接受儲應珣的突然死亡,所以在無理取鬧,深深地看了禾奚一眼,轉身離開。
關門之前他留下一句:「害怕的話給我打電話,我叫桑諾進來陪你,你不是喜歡他嗎?」
禾奚抿唇走上前,但還是遲了一步,房門被關上了。
禾奚臉色一冷,氣得肩膀微微發抖,走回到床邊,拿起通訊器憤怒地打字。
「噁心人的混蛋」「臭狗」「變態」……等等能想到的都罵了一遍。可惜還是沒能罵動蘭珏給他開門。
禾奚罵到最後手指都打累了,兩條腿站得也有點發酸,甚至營業廳還發來了手機欠費的簡訊,禾奚實在撐不住,後仰躺到了床上。龐大的困意洶湧襲來,禾奚睡過去的時候腦子還在想。
儲應珣真的死了嗎?怎麼會那麼突然呢,下午不是已經跳車躲過了那些人嗎,晚上還好好的跟他一起參加慶祝會,不可能突然死的啊……
……
深夜三點的時候禾奚呼吸變勻,又過了半小時,房門被輕輕打開,一個黑影竄入。
……
禾奚不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是什麼時間。
他暈暈乎乎地坐起來,還沒有完全清醒,就感覺到一陣反胃。
不是身體不舒服,是純粹的生理反應。
身上沒有蓋被子,禾奚垂眼就看見腳心已經乾涸的一片稠白,甚至稍微動一動還能感覺到灼熱的摩擦感。
禾奚臉色很難看,他一把抓緊被子,右手向後伸去,沒有腫,但摸到了一手的髒東西,還新鮮著,和褲子黏為一體。
手指慢慢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