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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下雨天對禾奚來說總象徵著清靜和舒適幾個字,但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雨下太大了,讓禾奚難以平靜情緒,總有些心神不寧。
想殺儲應珣的人少嗎?不少。
甚至踩點整整三四天一蹲到儲應珣下車就掏槍上去打的人也有,但儲應珣從來沒有出事過,禾奚用不著這麼慌。
但禾奚就是控制不住,慌也不是因為別的,他就是怕儲應珣一出事,他的處境會變得異常艱難,一隻沒有能力又失去庇護的動物總會被啃食的。
要是沒有儲應珣,以前總欺負的小弟會怎麼對他?
禾奚真的好怕……
他都不敢順著想。
他以前在儲應珣開會的時候,還讓好幾個小弟吃過自己剩下的櫻桃的呀。
禾奚不知不覺拿出了通訊器,手指在屏幕上方猶豫兩秒,向儲應珣打去電話。
據禾奚所知和水離這裡並不算太遠,去和水的路和公路塌方的路也是反方向,現在儲應珣應該早就到了。現在又是晚飯的點,儲應珣應該在吃飯。
應該可以接他電話的吧?
通訊器的鈴聲輕輕柔柔地響了起來,禾奚垂眼緊盯住屏幕上的「撥通中」,一直等著鈴聲在響。過了可能一分鐘,又可能是兩分鐘。
電話無人接聽的提示聲在車內響起。
禾奚眼睛瞬間睜圓,無措的表情在臉上停留了許久,他又撥去兩個電話,還是無一例外等到最後都無人接通,不僅是儲應珣的,連蘭珏的也打不通。
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過。
外面擁堵的車流在這時稍微動了兩下,前面的司機似乎不喜歡這種電台,又擰動著換了個頻道。
桑諾還是維持著那個向右半邊側的姿勢,看著禾奚的一舉一動,只見一直低著頭的禾奚忽然捏著通訊器朝他看了過來,肩膀輕微抖動,鼻尖也變得粉粉紅紅。
眼睛裡明晃晃地寫著一行字,「我該怎麼辦?」
「要不要去找他?」
桑諾聲音低沉地說道,這是和心裡所想的完全相反的話,不知道怎麼,看到禾奚的樣子,順嘴就說了出來。
兩分鐘之後,車門被人打開,司機在路邊停了車把禾奚放下。
司機見禾奚紅著鼻尖異常可憐,可能是失戀了,一邊感慨著對方不長眼睛,一邊把車裡多餘的兩把傘送給了禾奚。
禾奚另外攔了一輛車,和司機說完目的地,就在車裡揪著膝蓋上的布料看向了通訊器。
他不知道蘭珏是怎麼樣的,但他知道儲應珣。
以前儲應珣從來沒有拒接過禾奚的電話,怕禾奚借題發揮鬧脾氣一直是在兩三分鐘內接,偶爾一次接得晚禾奚掛得快,儲應珣也在半分鐘內回了電話過來。
可這一次,一直等到現在儲應珣和蘭珏都不吭不響,通訊器死水一般毫無波瀾,恰好應和了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水。
路上沒有再擁堵,也沒有交通管制,這輛新上的車行駛很是通暢。
桑諾看了眼窗外,又慢慢轉頭,看向身邊的禾奚。禾奚輕微抖著睫毛,臉色比剛才還要白,就像失去了一隻很重要很重要的寵物。
這是桑諾沒有見過的樣子。
從最開始到現在見禾奚的這幾次,禾奚一直遇事不慌不急,因為有人替他辦,有人替他出頭,不用他動一根手指。而現在他沒有了主心骨,仿佛所有事都辦不好了。
桑諾不由想,如果儲應珣真沒了,禾奚會變成什麼樣?
或者說,他會被以前一直追隨儲應珣忠於儲應珣、卻對儲應珣身邊這妲己一樣的存在十分看不慣的那幫人,欺負成什麼樣?
桑諾一路都在想。
和水很近,桑諾想了半小時,冷不丁聽到司機說請慢走,他陡然回過神,聞見身邊濃密的香氣被吹進來的風打散了一點,禾奚開門要下車了。
桑諾下意識要跟著下,卻在下一秒狠狠皺了皺眉頭,他低頭看了眼昂貴布料上的山包,眼裡閃過了一點迷茫。
他這是怎麼回事?
桑諾說白了是被虐待著長大的野狗,生理知識都不太懂,更說不準對禾奚是什麼感覺,相反,他還有一種肖想小媽媽一樣的禁忌和忐忑,感覺自己做錯了事。
他怎麼能對禾奚這樣呢?這樣是不對的。
禾奚將他撿回來,讓他擁有了一個家,他不能對禾奚有任何越界,想法也不行。
桑諾下車沒有打傘,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他往前走,稍慢半步跟在禾奚身後。
此時的禾奚還在通訊器上打電話。
禾奚雖然慌,但也沒完全喪失了理智,他見電話還是打不通,皺眉熄滅屏幕。
一回頭桑諾傻兮兮地不打傘,嚇得要死,趕緊小跑兩步走過去,「你腦子有問題嗎?傘也不會打了?你等下凍壞身子我又要送你去醫院!」
但是禾奚又一想,儲應珣也算是桑諾的救命恩人,儲應珣出事,桑諾也不想看見。
桑諾可能是太著急了。
禾奚垮著的小臉緩和了些,抿唇道:「我知道你擔心儲應珣……我雖然以前沒有來過,但聽儲應珣說過他在這裡有棟投資的大廈,我問一下人,過去找一找。」
那棟大樓的名字大概是很有名,禾奚到路邊稍微問了下人,就問出了去大樓的路線。說來也巧,離他們這裡並不遠,一公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