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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奚身體猛然一震。像被儲應珣透過一層皮膚看出這幾天都經歷過什麼事,甚至他的語氣讓禾奚有一種——他不在,自己就被人搞大肚子懷孕了的錯覺。
他下意識低頭看自己的小腹,那裡正被一件棉薄的布料松松垮垮遮住,很平,完全沒有起伏。
觀察的視線一頓,禾奚察覺到自己在幹什麼後,漲紅了臉被氣得不輕,但這層情緒過後就是疲憊。
禾奚其實以為自己會走上去抓住儲應珣的衣領問你到底死了還是沒死,再或者問都走了這麼久還回來做什麼?
實際現實中,他連瞪都沒有瞪儲應珣,只是將放在男人身上的目光收回,仿佛沒這個人一樣,走到屋檐底下甩甩傘上的水,再然後收起來,放到牆壁上杵著。
他也有幾天沒回來過這裡了,走進門時甚至嘗到了一點陌生,然而他沒空多想,收起目光就轉身想關門,但下一刻便看見男人將一隻手不怕死似的插了進來。
禾奚抬頭冷冷掃一眼儲應珣的臉,沒再較勁關門,低頭扶著玄關換鞋。
牆壁上的鐘表無聲轉動,離今天結束還有四小時不到,禾奚有一件事想做。
而且必須清醒著做。
可惜一整天的奔波讓禾奚腰酸腿軟,在車上睡的那一會也是無濟於事,越睡越累,他在客廳中站了一秒,走去廚房倒騰咖啡機。
濃郁的苦味撲出來,禾奚剛拿起杯子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後方抱住他。
他身體往前傾了下,兩條大腿前側的肉被桌沿擠壓,皺著眉將杯子往上抬了抬才沒讓咖啡灑出來。後面的儲應珣摟著他的腰,很緊地抱著,禾奚的身體都被他抱得發熱,腰肢的衣服往上蹭了點。
禾奚雙手捧著苦咖啡,偏頭躲避了下脖子上的鼻息,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身後的儲應珣抵著他的側頸出聲道:「明明有話想問我,為什麼不問。」
禾奚沉默,纖細手指拿著勺子攪了攪:「我沒什麼想問的。」
儲應珣垂下眼皮,好像很累,低啞地嗯了聲:「那我就這樣一直抱你,等你想問了我再鬆手。」
沒想到會聽到這樣霸道的回答,禾奚一下沒拿穩杯子,指腹被沿著杯口溢出的液體燙了燙。
儲應珣黑瞳緩緩地轉動,剛要從身後伸手拿開禾奚手裡的東西,禾奚說:「你想我問你什麼?」
禾奚以這個姿勢轉過去,前面是儲應珣,後面是桌子,位置狹窄到他只能和男人呼吸交纏:「你想告訴我的話從一開始就會告訴我,而不是這樣瞞著我,讓我像個傻子,一會知道你死了一會知道你還活著。」
說著,他就冷漠地抬起頭,自己想通了:「也是,我是什麼人呢?我根本不重要,有什麼可告訴我的。」
儲應珣低頭擦他手心的動作一頓,臉上露出壓抑著的情緒,緊緊盯住禾奚的臉:「我從來不這麼認為,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包括儲妍。」
在儲應珣記憶里,禾奚總因為自己重不重要的事和他鬧得不可開交,回家晚了就覺得不在乎他,出去久了也要和他哭。每次都很可憐。
哐當,空氣中響起了突兀的摔響,禾奚手邊的咖啡杯被撞倒了,骨碌碌灑了滿地,儲應珣擋了一下,禾奚沒有被燙到,但是呼吸緊促得就像被全身灑了一遍。
禾奚胸膛起伏急促地看向儲應珣,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儲應珣嘴裡怎麼會說出儲妍這兩個字,這是他的媽媽,明明儲應珣不該知道,也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個人!
儲應珣定定地看著他。
禾奚和他對望了一會,半分鍾後,忽然別開了頭,臉上表情恢復最開始的平靜和漠然。
是驚訝的,但是現在也不會太驚訝了,自從從和水回來以後,隨著時間不斷倒計時,禾奚腦子裡就一點一點閃過陌生又熟悉的片段。
就像一個被修復了錯誤程序的機器人,慢慢把丟失的一部分找了回來。
儲應珣低頭。
懷裡的禾奚腿合攏,半坐不坐靠著桌,手放在他腹上,連肉帶衣服一起緊緊攥著,臉上表情是他本人都沒察覺到的憤怒,還有一點依賴。
以前禾奚總喜歡儲應珣抱住自己,因為他覺得站著好累,儲應珣抱他舒服。
儲應珣從後面搭住禾奚的後脖子,刮一刮,輕聲道:「以前不說,是還沒有到時候,現在你想問什麼,我都會回答你。」
「好,這是你說的。」
廚房狹小的一隅里,禾奚幾乎半個身子都挨著男人,冷冷說了一句。儲應珣伸手將他半摟在懷裡,他下巴搭在男人肩膀上,露著一邊的耳朵,目光望向後面慘白的牆壁,眼神很冷,細細一看,卻能看出有些茫然。
那些記憶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己的心情又為什麼會這樣複雜……和難受。
禾奚想不通,但是他很清楚,從他出生那天起,一直到現在,他都很討厭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
儲應珣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閃過了一絲銳利的光。
他手被一根繩子纏繞著綁在後面的椅子上,雙腳也被繩子環成腳銬的形狀和後面的桌腳緊緊相貼,根本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