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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羅抬起頭看我,正要說什麼,又見懷裡的禾奚也朝我看來一眼,短短的幾秒約羅看出我們彼此認識,在看到禾奚漠然別過臉沒說話後,嘶了聲,遺憾地把人交給我。
我牢牢箍著禾奚,從他口袋裡拿出房卡,刷了下推門進去,砰一聲關門上鎖。
禾奚任由我鉗著他的腰把他踉踉蹌蹌帶到沙發上坐下,一聲也不吭,直到我要用濕毛巾給他擦臉,他才抬起眼睛看向我,只看了一眼,水蒙蒙的眼睛就被薄薄的眼皮蓋住。
禾奚半闔住眼睛,平靜問我:「我都不管你,你干涉我做什麼?」
我好像參與了一場被訓狗的過程,而最終的結果是公.眾號夢.白推文.台,我被馴服了。我看了他很久,慢慢把額頭抵在他的手背上,筋疲力盡地開口:「你管我吧,怎麼管都行,別不理我。」
……
那晚在酒店過後,我基本做什麼都要向禾奚匯報,我身邊的朋友也漸漸看出來我在被什麼人管束,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誰。
一天晚上,我照常和同專業的朋友一起相跟著走出校門,習慣性拿出手機打開屏幕,忽然就見朋友眼睛發直地看向遠處,說了句你弟弟。
於是我抬起頭看,雨幕那頭停著禾家的黑車,此時車窗半降,一隻戴著紅繩的手在車裡揮了揮,禾奚彎著眼睛像個小妖精似的叫我:「小儲同志!」
禾奚總是讓我生又讓我死,冷漠的時候當沒我這個人,黏糊的時候好像又非我不可,我撐著傘走過去,向下看著禾奚的臉:「來接我?」
禾奚向旁邊坐了坐,又拍了拍剛才自己坐過的位置,抿著嘴唇點了點腦袋,我望著他的臉頰頓了頓,半秒後才收起傘拉開車門坐上去,捏了下他有點發涼的耳朵。
禾奚感覺癢,往左邊躲了躲,抬手撈起左邊背包里的小狗。
這段時間司機每天來接禾奚都要帶上這條狗,好讓禾奚一下學就能抱到,在禾奚接近溺愛的餵養下,這條一開始奄奄一息的狗慢慢變得活蹦亂跳,每天都恨不得上房揭瓦。
我和那條狗緩慢對視,然後想起來了,昨晚禾奚好像說過今天要帶他去絕育。所以來接我也不是心血來潮,只是想有個人一起陪著去醫院。
我一下沒了心情看狗,轉過頭看向窗外,黑車果然開向了和家完全相反的方向,在雨幕里行駛兩公里後停在一間醫院前。
我陪禾奚一起抱著狗進醫院,各種準備工作做完,等到手術結束後已經很晚,禾奚在車上睡著了,腦袋向右枕著我肩膀。
司機把黑車開到禾家的地下車庫,準備幫我把禾奚抱進去,我搖頭拒絕,習以為常把外套蓋在禾奚身上捲住,單手撐傘推開門下車。
這樣的動作做過無數遍,情景和時間都幾乎相同,所以我一抬頭就注意到了家裡的不對之處:三樓我的房間亮著燈。
保姆除了周一大掃除並不會貿然僭越進我和禾奚的房間,能大大方方進我臥室並且開燈的人,我思來想去,只有我那位高高在上的母親。
什麼時候回來的。
董事長呢?
我腦中的神經驀然一跳,腳步不由加快,進到家門後把禾奚抱回他自己房間,扶著樓梯幾步走到三樓,胸膛微微起伏地停在臥室門口。
臥室裡面一個身形窈窕的女人正停在窗邊打量著前頭的柜子,櫃門已經被打開,所有的東西都無處遁形,儲妍聽見聲音後終於收回視線,朝我看了眼,塗滿唇釉的嘴唇直成一條線。
柜子里只有三個儲物格,每一個格子都放著看起來平平無奇並不需要珍藏的東西,一張拍立得拍下的模糊側臉,一本記滿禾奚愛吃和忌口的日記本,一瓶禾奚經常要吃的維生素……
我表情淡淡走上去關上柜子,問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儲妍看了我一眼,「下午剛下飛機,你爸想禾奚了,回來住上一個月。」
我點點頭,興致不大,看向她:「以後不要隨便進我房間。」
儲妍是和我真正有血緣紐帶的人,二十年來被迫同甘共苦,她經歷的我也有經歷,在某種時候我和她甚至有奇妙的共感。
所以她一對上我的眼神,就能窺見我靈魂深處的骯髒,她又看了我兩眼,忽然說:「你連你弟弟都能喜歡上,不愧是你爸的兒子。」
我頓了下,沒說話,她又問:「禾奚喜歡你嗎?」
看起來不像是需要我回答,她問出口便自顧自地說:「最好讓他也喜歡上你,這樣我們會在這個家更牢固。」
一瞬間,我久違地感覺到想笑,儲妍跟著董事長飛走一年多,我竟然忘記我母親不是尋常人。
她根本不在乎這份感情應不應該,在知道我喜歡禾奚以後,她的想法是如果能用感情拴住禾家的父子,那麼我們待在這個家的日子會更長久。
我突然感覺到很厭煩,打開臥室的門:「出去。」
儲妍沒在乎我的態度,將一張機票扔給我,撩了下肩膀上的淺色捲髮:「你爸在國外的一家公司需要有人坐鎮,你去一趟,幫你爸把麻煩事解決了再回來。」
禾奚第二天起來才知道自己爸爸回家了,而我被發配去了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