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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整個商場都響起了差不多的埋怨聲:「怎麼突然沒有信號了?怎麼回事,流量也用不了,哎呀,付不了款啊!」
「電話說得好好的,怎麼掛了。」
廁所隔間裡數次打電話都以失敗告終的禾奚也緊張得出了汗,他捏著通訊器,不停地點來點去:「怎麼辦,聯繫不上蘇爾,外面全是韓念慈的人,我一出去就會被他們發現……」
隔間裡全是禾奚身上的香氣,在這麼狹窄的空間裡,一悶全是,桑諾臉上情緒還是很淡,他說:「不要慌,我想辦法。」
禾奚只當他在安慰自己,慌亂得搖搖頭:「還有什麼辦法?」
他必須要出去聯繫上蘇爾才行,但韓念慈開了信號屏蔽器,他根本打不了電話,也發不了信息,甚至,他現在還出不去商場。
桑諾沉默了幾秒,忽然說道:「你很瘦。」
「什麼意思?」禾奚有點不解他這個時候還說什麼瘦不瘦,困惑抿唇,然後順著桑諾的視線往上看,頓時一愣,「你讓我從這裡爬出去嗎?」
商場廁所清潔很好,幾乎沒有異味,處處都可以說是嶄新。
而面前的抽水馬桶上方是一個小小的窗戶,不算大,只要像桑諾這樣體格大肩膀寬的肯定出不去,但是禾奚不一樣,他腰細,骨架小,肚子上都沒什麼肉。
縮一縮擠一擠一定能出去,等出去了再往遠走一點,走到信號屏蔽器的範圍以外,就能打電話向蘇爾求助。
禾奚只愣了片刻,就翻下馬桶的蓋子,踩上去,慢慢伸手打開窗戶,他小聲偏頭對桑諾說:「桑諾,我要是打通蘇爾的電話,會回來找你的。」
桑諾頓了下,垂眸嗯了一聲,禾奚單憑自己一個人上不去,他在下面攏住禾奚的腿,單手往上一撐就把禾奚往上送到了窗戶那裡。
禾奚撐在窗戶沿上,把腦袋小心翼翼地探出外面,然後在桑諾的幫助下一點一點貓腰擠出窗外。
可以說是很順利,因為就在一樓的廁所,禾奚跳到外面的時候沒有摔傷,韓念慈的人也不會想到禾奚會從廁所里逃出去,所以沒有人在這裡看守。
禾奚出去後不敢浪費時間,拿著通訊器一遍一遍撥打蘇爾的電話,一邊編輯消息發簡訊,一邊往外走。
不知走了多久,禾奚額頭上布滿汗,走得腿都快有點痛了,忽然發現通訊器上的簡訊顯示發送成功。他和蘇爾透露了自己的位置,然後說了韓念慈在找自己。
幾乎在半分鐘後,蘇爾回了一條消息過來:現在回,自己躲好。
禾奚鬆一口氣,看見那條讓他躲好的消息,立刻很聽話地找到一棵大樹躲在後面,海灘附近沒有太多建築物,他這裡更是荒涼,只能這麼蹲著等蘇爾。
商場裡現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禾奚一邊憂心廁所里的桑諾有沒有被發現,一邊盼望蘇爾快點到。
但他先等到的是一道陌生的聲音響在身後,還有肩膀有很不起眼的一點刺痛:「老大,我發現禾奚了,現在給他注射軟筋劑?」
禾奚猛地站起身,回頭一看,就見那人已經給他注射了半管軟筋劑,手裡還拿著正在通話的通訊器,因為他的突然起身,剩下半管針劑滋滋地往外冒著水。
禾奚後背緊繃地看著那個人,一點一點往後退,退了沒兩步,海面突然出現數輛皮艇。
有男人身形矯健,像獵豹一樣閃身到禾奚身邊,雙手發出恐怖的力量,稍把腦袋往右一擰,手中的人便軟兮兮趴倒在地,蘇爾冷冷一笑,聞著空中的血腥味,「跑這麼慢。」
下一刻他笑容微斂,雙手一伸,接住了旁邊快要軟倒的禾奚。
……
軟筋劑如果按藥量全部打進去,那麼人五分鐘內就會暈倒。
如果沒有全部打進去,人不會暈,但有副作用,十個小時內都處於記憶錯亂、看不清眼前東西和聽不清耳邊聲音的狀態。
蘇爾抱著禾奚進房間的時候,禾奚就是這樣的狀態,人還是醒的,但迷糊了。
他一個人抱住膝蓋坐在沙發前面的毯子上,聽見身邊有水聲,但卻看不清在哪裡,蘇爾半蹲在他旁邊,沒表情地拿著一塊毛巾扔進熱水盆里泡了泡。
泡完,他擰了擰毛巾,在禾奚臉上擦了一通。
禾奚被擦得腦袋後仰,等蘇爾把毛巾拿開後,他把臉放到蘇爾的手背上貼了貼,然後摸著蘇爾的掌心輕聲地說:「我眼前像糊了一團馬賽克,好暈啊。」
「暈就睡覺,」蘇爾看了眼手背上擠壓著的臉,下一秒,抽了回來,「這還要我教?」
禾奚又搖了搖頭:「可是我不困,我就是暈。」
他自己在毯子上靜坐了一會,不知道人又回到了哪一天,失焦的眼睛茫茫然睜了一下,想對準蘇爾,卻對歪了,對著一個抱枕,「你昨天去哪裡了,儲應珣?」
蘇爾眼神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沒理會。
犯不著和一個頭腦不清的人較勁。
蘇爾把毛巾扔回盆里就沒再管,轉身走去桌前坐下,拿出通訊器看黑鱷匯報商場裡現在的情況。
韓念慈能知道禾奚的位置,大概率也是在通訊器上裝了定位,看來還是打輕了,剛下病床就跑過來,那顆子彈不應該打在肩膀那,如果能重來,應該往他腦袋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