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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有蘇爾在,禾奚沒有吃太久,吃了沒幾口就吃不太下了。
他輕輕放下碗筷,忽然聽見身邊也響起了聲音,蘇爾站起身,在經過禾奚身邊時,手敲了敲禾奚面前的桌子,意思是讓禾奚別傻坐在那裡耽誤時間。
禾奚趕緊拽下衣擺跟上蘇爾,他恍惚想起蘇爾今天叫他出來是要帶他去一個地方的,現在談完了事,下一步應該就是要去那個地方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要去哪裡。
禾奚老老實實上車坐到後排,他看看肌肉線條緊實的黑鱷,又看看右邊上了車就閉著眼睛睡覺的蘇爾,想了想還是沒有問蘇爾要把他帶去什麼地方。
下午一點的太陽毒辣兇殘,儘管車上有冷氣,禾奚還是經不住困意,一開始還能坐得板正,後面就歪歪斜斜地倒在了椅背上。
蘇爾睜開眼,視線落在後視鏡里睡得快掉下去的禾奚身上,嗤笑一聲,看那沒有警惕心的樣子,哪像在他蘇爾身邊做事的人。
禾奚不知道蘇爾又一次嫌棄了他,他睡得很熟,一直到因為剎車不小心撞了下腦袋時才飛速整理好衣服坐起來,再往窗外看,外面已經黑成了墨藍色。
他動作一頓,抬起眼睛,眸子裡就在這時映出了一個龐大的物體。
在離轎車近十幾米的地方,是一座具有海上酒店之稱的巨大遊輪,從遠處俯瞰能看到它緩慢行駛在黑色海面上的船體,從內散發著徹夜不熄的燈光,每一個有資格來這裡的人都能感受到它近乎瘋狂的奢華。
蘇爾捏著一張黑色紙片走下車,遊輪甲板上的人核驗了紙片真偽,對他們做出一個請進的手勢。
禾奚聞到了很濃烈的海腥味,他不知道蘇爾來這裡要做什麼,直到現在蘇爾也沒有要和他說的意圖,他就像一隻闖進原始森林的家養兔子,看得出很不適應地跟在蘇爾身後。
好幾次他想去拽蘇爾的衣角,伸出手看到黑鱷不解望過來的目光,才想起這個動作有多找死,又把手轉回去改去揪自己的衣擺。
就這麼跟在蘇爾身後走了幾步,他忽然聽到了一聲細若遊絲的哼聲,猛地轉過腦袋。
蘇爾連頭都懶得轉,雙手插兜,「怎麼,沒見過船?」
禾奚皺著眉很仔細地聽著:「蘇爾,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好像……有人在求救。」
說完,禾奚就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廢話,從飯店的時候他就能看出蘇爾不是一個樂於助人的人,就算別人快死了蘇爾的態度恐怕也會是,關他什麼事?
果不其然,蘇爾連腳步都沒停:「我勸你最好收起你那多餘的閒心。」
禾奚還是在張望,猶豫道:「可是……」
話還沒說完,禾奚就在拐角處看到一個結實的男人。
這裡應該是白天客人們自助取用蛋糕的地方,餐盤右側是一間放置清洗用具的房間,那男人就在那房間裡,拽著一個倒地掙扎男生的頭髮,惡狠狠往他臉上甩巴掌。
男生的雙腳不停踢蹬,衣服扣子也被繃爛,原本姣好的面孔被扇得青腫交加。男人還是沒停,幾乎是跨在男生身上在扇巴掌,「老子拿點東西而已,你還要報警?你報!看老子扇死你之前警察能不能及時救下你!」
男生捂著自己被踹的肚子,身上服務員的白色襯衫被撕成了兩半,他無助地痛叫著,天花板上照出一張流血不止的臉龐。
禾奚心跳得飛快,他轉頭看見停下腳步的黑鱷,心裡隱隱覺得他們應該不會管。他也很清楚自己不夠那男人打,但那男生被打得眼見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再不管真的會死。
他摸出身上的通訊器,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就那麼一步,打上癮的男人猛然警惕地轉過了頭:「誰?」
禾奚想躲也來不及,男人丟下手裡奄奄一息的人,大步跨過來一把拽住禾奚的手腕。禾奚心臟猛顫,身形不穩地就這樣被男人拽倒在地。
男人腳底是半桶清水,他拽倒禾奚的同時,那桶水也被踢翻,海浪一樣的水撲過來,將禾奚從肩膀到腳底全部浸透。更好死不死的,剩下的水潑到了蘇爾那邊。
男人的鞋和兩邊褲腳頓時也浸了水。黑鱷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蘇爾,正想說什麼,蘇爾制止了他,再下一秒,蘇爾就笑了。
禾奚不知道蘇爾的習慣,不知道蘇爾笑得越好看,往往也就說明……他快氣瘋了。
這男人醉意上頭,不管不顧地就要把禾奚拉起來,身後傳來一聲笑,男人這才意識到還有別人,只可惜他眼前一黑,沒看清長相就被男人一腳踹翻,房間裡的清潔劑被他敦實的體格砸得滿地都是。
禾奚的臉色變了變,黑鱷則一動不動,表情也很自然。
「操他媽的,敢打老子……」倒在地上的男人吐著血,含糊不清地怒罵。
蘇爾走到男人面前,從身上拿出煙盒,將裡面剩下的十幾根煙全拿在手裡,偏偏下巴,「黑鱷,點火。」
黑鱷拿過蘇爾手裡的打火機,走上前,一根一根將煙點燃,偏暗的空間裡,這十幾顆火星也成了光源。
蘇爾將那些煙拿到手裡,蹲下.身猛然攥緊男人的下頜,「火氣這麼大做什麼,吃點東西消消氣。」
他手指用力,將男人的嘴強硬地攥開,而那隻拿著菸頭的手就這麼像塞口香糖一樣塞進了男人的嘴裡。
再然後,蘇爾慢慢把手覆到男人的嘴上,任由男人眼睛裡逐漸布滿血絲,掙扎地將腳邊所有東西踢開,驚恐無比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