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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諾言簡意賅道了聲謝,轉身準備左轉,後面的納肯忽然哎哎兩聲,等桑諾一回頭,他就頂著兩個黑眼圈道:「治療所第一個帳篷的門口有個醫生,你要去的話,麻煩幫我要瓶安眠藥。」
「這幾天總出去打打殺殺,晚上興奮勁下不來,到天亮也睡不著,幾晚沒睡好覺了。那醫生給藥要登記,你告訴他我的名字就能拿,謝了。」
納肯現在就要去找蘇爾,晚上回來醫生早就不在了,他來不及要。
桑諾沒有拒絕這順道就能辦的事,簡短嗯一聲,再次轉身朝左邊走去。
一公里後,桑諾果然看到了禾奚,他微微一頓。
禾奚戴著一個很小巧的帽子,長手長腳都被包裹在一件淡粉色的工服里,頭髮毛茸茸地翹出來一點,端著一個盤子很是忙亂地走來走去。
一個膚白唇紅的小護士在幾個帳篷中間來回穿梭。
桑諾叫了他一聲:「禾奚。」
禾奚聽到有人叫自己,端著手裡的盤子停下來朝這邊看了眼,但沒有多停留,匆匆留下一句話就沖一個帳篷走去:「我有東西要送,有事等會再說。」
桑諾看著那帳篷的帘子關上,沒什麼情緒起伏地站在原地看了會,見禾奚短時間沒有出來的意思,走到第一個帳篷處,準備先給納肯拿藥。
帳篷門口有醫生拉了一套桌椅在門口坐著,見有人走過來,公事公辦地抬頭問:「需要什麼?」
桑諾正要說話,忽然見旁邊帳篷帘子被打開,禾奚從裡面走了出來低著腦袋往前走,桑諾見狀,又開口叫了他一聲。
禾奚拿著一個空杯子,急匆匆抬頭看了他一眼:「桑諾,你怎麼也跑過來了?我好忙啊……一會再來找你。」
又是一句話沒說上,禾奚轉眼就不見了身影。
桑諾在原地默默無聲地垂了一下眼,重新把目光放在醫生身上,神色疏遠道:「納肯最近失眠,讓我幫他拿一瓶安眠藥。」
「啊!」
不知哪個帳篷里傳來劇烈的痛叫,還伴隨著有東西乒呤乓啷掉了一地的聲音,醫生嚇了一跳,肩膀都弓了起來,差點也跟著叫出聲。
緩了一會,醫生不甚好意思地抬起頭道:「你剛才是不是說話了,抱歉我沒聽到,麻煩你再重複一遍。」
桑諾沒因為那突如其來的尖叫產生任何反應,表情和神色一直很淡,一般人都會因此驚一下,他卻從頭到尾連眉頭都沒皺過。
聽到醫生的話,桑諾張開口,下一秒,突然看到遠處的禾奚端著裝滿水的杯子跑回來,匆匆走進第二間帳篷里,走到一張病床旁邊。
因為帘子固定朝兩邊掛著,桑諾能看清裡面禾奚正很貼心地扶起一個大約二十歲左右的男人。
禾奚把枕頭豎起來,扶著男人坐直靠在上面,然後雙手捧住裝滿熱水的杯子遞過去,放在男人雙手中間,男人有點羞赧地盯住禾奚,喝了口水說了聲謝謝。
禾奚說沒關係,還問他燙不燙。
桑諾直直盯著那邊,直到醫生又問了一次:「抱歉,麻煩你再重複一遍剛才說了什麼?」
桑諾低下頭,目光放回到表情微微疑惑的醫生身上,出聲道:「我說我今晚會失眠,請給我開瓶安眠藥。」
第28章 貪生怕死(28)
原本禾奚只是想過來打打雜工,但見那些人那麼可憐,端水幫忙包紮的時候都上心了一點。
但接連跑了這麼一上午後,禾奚實在體力不支,只想找個乾淨的地方坐下休息一會,卻沒想到剛出帳篷就被桑諾隔著衣袖捉住手腕,一路被帶回到自己的屋子前。
禾奚撐著牆壁喘了會氣,抬眼時眸中赤.裸裸地露出生氣神色,桑諾卻在他開口之前用手指了一下前面的窗戶,示意他看。
禾奚看見桑諾空著的那隻手拿著兩瓶安眠藥,還沒深想,目光轉瞬被引得挪到窗戶上面。
桑諾一早去找禾奚,只是習慣性想跟隨在禾奚身邊,如果禾奚不在,也就說明不想帶他,他會識趣地回到自己屋裡待著直到禾奚找他為止,但他沒有乖乖回去,還一路找到禾奚所在的帳篷,原因就是這個。
不算乾淨的窗戶上有一個很古怪的痕跡,不太好形容,就像是有人用微微濕潤的手按在窗戶上緊緊貼著往裡面看,導致鼻子嘴唇和臉頰被壓扁,在上面留下了兩個巴掌印,還有一副五官。
整整一晚過去,這副面孔還留在窗戶上,只不過禾奚早上走得急沒有看到,要是看到了指不定被嚇成什麼樣。
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禾奚兩秒前的一點氣全消失了,白著一張臉,反覆呼了兩口氣才強裝鎮定問:「這個是不是,那個人留下來的?」
那個人是誰桑諾心知肚明,他沉默點了一下頭,多餘的話沒有說。
禾奚的心臟抖了抖,本來有些害怕,但想到身邊還有陳如聘的人,再加上一個體能各方面都很優越的桑諾,應該沒人能傷得了他,等到晚上蘇爾回來就更安全了。
這麼安慰自己,禾奚的臉頰重新恢復了些血色,他仔細想了想,現在還是最好不要離開秦的身邊為好,以免真遇上什麼他來不及向秦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