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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瑤瑤殺掉扎侖之後,周圍的送葬隊伍有一瞬間的騷亂,只不過駱禹明很快用鬼手將他們的眼睛遮住,讓他們的記憶出現混亂。
寺廟裡的僧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扎侖屍體,慈悲的眉眼低垂,朝著屍體鞠了一躬。
而韓熙也在此刻收回了刀,捂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走到張瑤瑤身邊開始處理。
一場硝煙四起的鬥爭就以扎侖的死亡畫上句號。
齊意知道自己恐怕不能再和之前一樣,加入韓熙和張瑤瑤兩人的隊伍里了,他其實知道自己不適合結伴行動,因為他的自私總會讓他和團隊分崩離析。
可是,他並不覺得自私有什麼不對。
在鬼怪橫行、活了今天沒有明天的副本里,只有像他這樣自私的人才能走得更遠,他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
僧人出言提醒:「諸位,切莫耽擱了吉時。」
送葬的隊伍便將棺蓋重新合上,將棺材抬了出去,駱禹明和溫若深也跟著走了出去,一時間,寺廟內就只剩下了韓熙三人。
韓熙和張瑤瑤先一步離開,在快走到門口的時候,韓熙回過頭去看著齊意,語氣有些沖:「還愣著幹什麼?走不走?」
微微愣了一下,齊意趕忙跟上,殷勤地接過韓熙背上的背包,有些受寵若驚的意思。
本來還以為他們再也不會理會自己了,但看韓熙的意思他們還是可以一起行動的。
「你……不生我氣嗎?」齊意小心翼翼地看向韓熙。
韓熙只是沉默著,聽著耳邊徐徐傳來蘆笙聲,良久才緩緩開口:「……我知道我們都沒有錯,只是立場不一樣而已。」
他嘆了一口氣,「更何況……你也不是我們互助會的人,沒有必要為了我們做些什麼。」
看著韓熙這樣落寞的神情,齊意覺得很不好意思,試探著問:「……你們互助會還收人嗎?」
「……」
韓熙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沾染了一些看不懂的晦澀,齊意略顯尷尬地撓了撓頭,費勁吧啦地給自己找理由:
「你看啊……我基本都是自己一個人,也沒有什麼團隊的,這不是看你們互助會的人都挺好的才想著去試試嗎?要是不收的話我一個人也挺好的。」
齊意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韓熙拿過自己肩上的背包從裡面拿出紙和筆寫下了一串數字。
「出去打我電話,我去接你。」
*
抬棺出殯時,棺頭在前,那僧人手持靈線在前指路。
駱禹明發現他們一路走的路都不是直線,而是蛇形線,他問了前面一個送葬人員,才知道這樣是為了使鬼找不到回家的路。
走了一個小時,到達了墓地,那些抬棺的人把棺材放下,齊刷刷地砍斷了抬棺的槓子。
緊接著,帶著鏟子的人就開始埋土,在這個過程中,吹笙的一直沒停,只等到最後一捧土埋好後才停止。
做完這一切之後,打燈籠的扔掉燈籠,對著駱禹明他們說:「趁著天沒亮趕緊離開這裡,否則就走不了了。」
那些人摸著黑就往外跑,導致駱禹明連問為什麼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猜想這也是當地的習俗,算是玩家們要遵守的規則之一。
扎侖選的這處墓地很偏僻,不過因為屍體並不是帕拉卡的,也可以理解。
駱禹明知道溫若深什麼也看不見,便抓住了他的手,將他和自己拉得極近,只需要微微偏頭,駱禹明就可以吻上溫若深的額頭。
「溫哥,別怕。」
溫若深輕笑了一聲,倒是沒有反駁些什麼,只是將自己的半邊身子都靠向駱禹明,突然想起他們第一回好像也是這樣的。
黑暗裡,他的手搭在駱禹明的手臂上,摸索著牆壁慢慢行進。
現在,他已經可以像個無骨動物似的整個人都靠在駱禹明身上,讓駱禹明帶著他走了。
總感覺時間過得很快,他們已經相互扶持著經歷過那麼多了。
這種今非昔比的感覺讓溫若深有種恍惚感,他突然想不起來,當初在黑暗中的那幾分鐘,他都想了些什麼。
也許心中毫無波瀾,也許覺得有些意外,也許……他就是在那個時候決定要好好照顧駱禹明的。
不過,他倒是真的想不起來了,還覺得有些遺憾。
黑暗會放大人的感官,溫若深可以很將駱禹明的呼吸頻率聽得一清二楚,連相交的雙手都帶著溫暖的意味。
周圍有著三三兩兩不整齊的腳步聲,是其他人的。
腳下是略顯不平的泥巴路,好在沒有下雨,不至於沾染泥濘,但是溫若深的心卻是泥濘萬分。
他輕聲問:「乖乖,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呢?」
這個問題他一直都沒有問,因為很少會有人把原因講得很清楚,不得不承認,「愛情」是一種很玄學的東西。
或許會因為對方幾句關心,脆弱敏感的心靈防線被瞬間擊潰,含淚靠在對方肩膀聞到對方身上好聞的清香,剎那間的對視就成了催情劑,於是便愛上了。
駱禹明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只記得溫若深有一雙很漂亮、滿心滿眼都是他一個人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會發光。
或許,他是被那樣的視線給捕獲的吧。
喜歡上和愛上都是一瞬間的短暫感覺,可是愛情卻是長久的。
溫若深自顧自地笑了笑,「好像有些強人所難了……因為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