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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塑班的女生原本就少,總共四個都被當做男生至寶, 天天呵護備至。
顧子書應該算作是第五個寶貝——肩不能挑手不能抗。
男生們把半米高的架子搭好,沖五朵金花招呼,「別瞎嗶嗶了,過來幹活。」
女生反擊,「嫉妒,你們就是嫉妒我們能大膽地談論帥哥!」
正笑鬧。
一旁預備往架子上倒泥的男生喊道,「你們有本事背後做舔狗,這不校草來了,你們當臉舔。」
女生們小範圍發出尖叫,顧子書則被施了定身法,骨頭裡擺出生平第一次的畏縮,兩條腿反而繃得筆直。
沒有回頭,他不敢看韓奪會用什麼樣擔憂的面色走進來,或者掄起拳頭給他一下。
不不不。
顧子書安慰自己,我還什麼都沒有說呢,他不會平白無故就動手。
韓奪不會動手的。
顧子書閉眼,即使我會成為這輩子他最恨的人。
韓奪也不會動手的。
因為他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人。
韓奪連日來一直心緒不寧,顧子書的突然失蹤叫他不知所措,尤其試探著給顧酲打了電話,套出來顧少爺根本沒有回家。
索性韓奪向來喜歡以事實真相來做判斷,在不知道顧子書究竟去哪裡了的前提下,冷靜且理智地找尋這個人的下落,才是最明智的。
韓奪忍了忍心頭的緊張,平穩地走進去。
雕塑班的人最近總見他來,快要習以為常了,招手意思一下。
「怎麼的?校草要轉班來學雕塑了嗎?」
那真是太好了!
女生歡呼雀躍,「也是時候來個人,拉高這個班的顏值平均線了。」
顧子書除外,他是五朵金花之一。
一個女生說,「依照我這些年見過的各路美色,其實你們都沒發現嗎?咱們A大校草的臉長得特別對稱,三庭五眼是黃金比例。」
其他人也紛紛應和,「真的,我也這麼覺得。」
顧子書難過的眉眼突然鋒利起來。
誰准你們隨便看他臉了!
簡直是條件反射的悲哀。
韓奪保持禮貌的微笑,從兜里拿出手機,走到顧子書的側面,「之前你支付我的跑腿費多了五百,我轉帳給你。」
這......
準備看八卦的各位不由扼腕嘆息,還以為校草天天來找顧子書是情感頻道,誰知道居然是法制與道德,不由紛紛打趣,「顧少,您下次想買什麼考慮考慮我唄,我除了臉不好看,但絕對不會影響奶茶的口感呀!」
顧子書也被韓奪屢出奇招給驚呆了,寡著臉說,「五百塊錢而已,本來也是打賞你的。」
這話很過分,充滿資本主義的邪惡嘴臉。
韓奪能瞧出他瘦了,不知為什麼鬧脾氣但臉色不好。
忐忑的心情終於沉澱下去。
肯定不是跟他鬧情緒,要不然怎麼會突然瘦了,眼尾還紅紅得,帶著眼鏡都遮不住的腫
韓奪道,「我也有我自己的行業準則,既然你不要的話,那我就核算成其他東西。」
看看手機,「中午要到了,我請你吃午飯。」
分明是一場早有蓄謀,卻講得理所當然。
周圍的人都覺得在情在理,顧子書卻心如火燒。
他真的打算會離開韓奪,離開顧家,悄無聲息消失地乾乾淨淨。
可他沒有辦法做到斷情絕愛,更沒有辦法在離開前,在韓奪的心頭刺上一刀。
他始終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只能做個縮頭縮腦的卑鄙小人。
見顧子書不說話,也沒反抗的任何表現。
韓奪道,「午飯點我會再過來。」也沒有打擾別人學習的意思,涵養很高地抽身離去。
他前腳一走,顧子書則原地蹲了下去,嚇得幾個同學以為他怎麼了。
顧子書一邊搖手說沒事,一邊抹掉臉上的眼鏡,捂住臉僵硬地坐在地上。
不行不行。
我沒有用。
韓奪不用喊不用扯,隨隨便便,輕輕易易走到他的身邊,卸下他的偽裝,溫柔地化解尷尬,叫他的心動搖得像被十級颱風摧毀的城市,所過之處片瓦不留。
他從不是韓奪的對手。
韓奪早把他從裡到外吃透了。
可是顧子書真的很痛苦,韓奪進來站在他身後,他連一眼都不敢看,生怕自己忍不住撲上去要抱住對方,死也扯不開了。
我欠了韓奪的,我們全家欠了韓奪的,我們一家罪該萬死,不要再被眼前的旖旎迷惑心智了。
顧子書狠狠告誡自己,隨後跟班長告了假,偷偷摸摸地從校園又溜了出去。
能幫他離開韓奪的,首先肯定不能是他自己,顧子書的一切身份信息很容易暴露行蹤,叫顧酲找到自己。
除非爸爸真得願意找到他。
其次也不能是肖林,昨天跟肖林談過之後,這個人很有可能會回過味來,覺察出他幼稚的一面,立刻向顧酲匯報。
如此一想。
顧子書立刻緊張起來,他得走了,而且需要馬上就走。
顧子書突然好後悔,如果能早一點想到這一層,剛才他應該回頭看一眼韓奪的。
為什麼他沒回頭看看他呢?
顧子書的內心割裂成兩個陣營。
一方說,去見韓奪最後一面吧,萬一將來死掉了,就真的再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