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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耳邊, 李大帥笑著說:「好了好了,都交給影丫頭, 你就放心吧。」
顧影聽得提了自己,就回身來。只見鞏季筠兩眼紅紅,撅著嘴,一臉的不服氣, 但是不再吵鬧了。而李大帥,正一臉慈和的笑, 拍著她手背, 小聲哄她, 又抽空抬起臉來,向顧影遞了個眼色。
顧影心領神會, 點了一下頭, 走到一邊招手:「來人!」
現在, 整個場子都在看她的,果然是頭路生角, 萬眾矚目。
可她心里,還沒有完全的主意,只得針對矛盾的中心。
那就是阿光了。
阿光神情平靜,站在戲台上望著這邊,他也望見了,顧影的手剛一指向自己,那些扛著槍的士兵就向戲台搶了過來。
他懂顧影的心思。
當著別人的面,她一定是要做出十足的姿態,把戲演下去。
為了她的榮光,他就非要受這一遭罪。
對這一貫混帳的做法,他心里有點累,已經恨不動了。
「她總是這樣。」他想著,「我真不明白,我為什麼跟她糾纏這麼多次?我到底是喜歡她哪兒了!」
他不躲不閃,蹲身用手一撐戲台邊沿,輕輕巧巧溜邊下來,站在了地上。
曾馨見狀,本來想要阻擋一二,可面對著這麼多的士兵,她就有一猶豫。士兵們可沒有停留,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到了她跟前,像撥帘子似的把她撥到一邊,去扭阿光的胳膊。
「別碰我!」阿光這才高聲斥道,「我自己會走!」
但是吧,這話是給有身份的人說的。他這樣的路邊草,說了也不管用,依然是被擰起胳膊,還被皮帶束了手,又被人架著拖走了。
雖然很不舒服,可他也不再掙扎,更不叫喊。要走就走,一個眼神兒都沒留下。
直到士兵們都走遠了,曾馨才如夢初醒。
「鞏季筠!」
鞏季筠撇撇嘴:「叫你媽幹啥?」
曾馨實在顧不上掰扯這口頭占便宜的事了,怒氣沖沖,逕自向這邊走過來。沒料想走到一半,顧影身邊的一個文職官員,帶著幾個握刺刀的士兵,擋在她的面前。
「曾小姐,安保重地,請留步。」
曾馨透過刀刃的寒光,看到顧影氣定神閒的臉。
她不知道自己是太憤怒,還是出了什麼問題。心里的記憶大多模糊不清,對鞏、顧等人的糾葛,只有個大概的印象。對杜紅鵑,她似乎有些熟悉,可仔細想想,還是陌生更多。
迷惑不解的細節堆在腦海,她這憤怒就打了折。到嘴邊的話,就像濕了水的煙花,剛響一聲,就悶在心里。
李大帥呵呵一笑,站了起來。
「真不好意思,本人的家事耽誤了些時候。快把下一個戲班叫出來,繼續演戲吧。別因為點小事,損了大伙兒的興致。」
到了這份上,誰還有興致?
可是,誰又敢表示呢?
上次,阿光來過防衛所,但是人在門口,沒進去。
這次,可以稱得上是防衛所一日游。從大門進去,下了車,兩三個士兵押著他,就穿廊繞柱一直往裡走。
防衛所的房子蓋得還挺漂亮。到了最里頭的角落,只見一個灰撲撲不起眼的小房間,門外有帶槍的衛兵守著,氣氛陰森森的。
阿光心里想:「這牢房也忒小了點。」
走進去才知道,那小屋子只是獄卒的班房。穿過班房,沿著樓梯往地下走,一路上,陳腐的味道、潮濕的感覺越見濃重。這才是關人的牢房。
阿光記不清楚,他在戲台上,穿過多少次紅衣,戴枷上鐐。今天這回,還是第一次「真的」做囚人。
雖然士兵給他鬆了綁,沒有戲台上的陣仗,但待在牢房裡,還是很難受的。
牆上照明的,是簡易的油燈。不知道用的是什麼油,又黏又膩,有一些滴下來,粘在柵欄的一側。地上鋪著薄薄一層稻草,都已經潤濕了,長毛了,腳踩在上面幾乎沒有聲響。牢獄的牆壁上也是濕漉漉的,透著股子腥臭的味道,他不願去想那都是沾了些什麼。
牢房裡沒有床,想必只能躺在地上,用發霉的稻草遮蓋身體。他用腳尖掃了掃稻草,不知道什么小蟲快速地從那裡面爬了出去,又一眨眼,躲到旁邊的草下面去了。
「我雖然受窮,但是也沒這麼髒過……」阿光嫌棄地想著,「大不了別睡覺,權當是練功,站著熬過去。」
打定了主意,他就用腳踢開一小片空地,自己站在當中,抄著手,低著頭,閉著眼,摘了一齣戲來,在心里默默地唱著。
唱了一出,又唱一出。快完事的時候,忽然聽得有人敲柵欄。
「吃飯了。」
雖然不抱希望,但是阿光還是看了一眼那「飯」。
那黑黢黢的桶里,不知道盛的什麼玩意,說不定連餵豬都不夠資格。離得近了,那股味道熏得人連連乾嘔。
他趕緊捂著嘴,從門口退開幾步。
「這……這都是泔水……」
那髒兮兮的男獄卒,咧開嘴唇笑了幾聲,露出枯黃的爛牙。低頭在桶里攪了攪,把瓢舉起來給他看。
「不吃?今兒你運氣好,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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