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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影仿佛懂了。
「你是說,她能看見我們,是因為有某種直接的連接?我們雙方,互為一道光的兩端……那我們一定也能看見她。」
「沒錯。」光輕輕點頭,「但不知道,要用什麼法子,才能窺見真相。」
顧影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那你有沒有發現,若你堅持『無情仙是個凡人』,我就能洗脫嫌疑了?」
「這又不是你的罪過,什麼嫌疑不嫌疑的?」
「怎麼不是罪過?」顧影認真剖白,「我也是受她操控的,就算是頭路生角,那也和你一樣,是個戲伶而已。我應該是和你一邊的。」
「也不是。」
顧影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阿光,我都表態到這個份上了,怎麼你還是不肯對我放心呢?」
光心平氣和:「不要套近乎。我剛才就說了,雖然同在戲台上,我也和你不在一邊。若無情仙果然是單獨一個人,咱們三個就是各自一邊。」
「那是因為這次戲文里,咱們沒有做成妻夫。妻夫總是一體的嘛,那你就和我一邊了。」
「我可以在戲文里跟你合作,但我們的立場……這什麼?」
光還沒把話說完,顧影就把一個吊墜放在他面前。
光知道,他想劃清界限,就不該收任何禮物。可他眼光一接觸到這吊墜,就從心底湧出一股渴望,想抓住它,恨不得把它緊緊捂在胸口,摁進去,和自己融化在一處。
他強自控制著自己的手,才沒有一把拿起它來。可也沒有多餘的精神管管自己的眼光,一下就黏在上面,再也別不開了。
橫看豎看,這不過就是個透明的圓珠子,包裹著一個紅芯。那芯子裡似乎是一團紅色的液體,還能夠緩緩流動。
不知為何,他只要看著這東西,就覺得有股暖意直往心裡鑽。
這也是「仙法」?
「這是我的心頭血。」
光怔住了。
顧影說完了,才開始臉紅。但光看到她雙眼發亮的神色,就知道這不是羞慚的臉紅,而是期待的臉紅。
他頓時又警覺了。
「我不要。」
「口是心非。」顧影低聲道,「你明明就被它吸引。」
「那又怎樣?」光刻意將口氣裝得冷硬,「不要就是不要。」
「你收著吧。原本你在這裡無知無覺的,就是它喚醒了你。我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聯繫,但是我拿出這個來,與其說是送給你,不如說是『還給你』的。說不定,你想要的記憶,它也能幫你找回來。」
光一時語塞。
「她怎麼……總能逆著我的心思,做出我不能拒絕的事?」
就因為她總是這樣,所以他可以恨她,怨她,可想要逃離時,卻發現自己偏偏無法厭惡她。
他只能厭惡自己。
顧影幽幽地嘆了口氣。
「阿光,我知道你怪我。畢竟,是我把你從不知何處扯到這後台里來的。原先,我以為你只存在於戲文里,所以對你……
「唉,事到如今,我也不忌諱說得再明白些。
「無情仙說了,戲文要圍繞我這個女主角而轉動。所以,對我來說,其它人不過像桌椅筆墨一般,都是助力的工具。又因得無情仙法力不濟,戲文目標不明,每一場都有難處,所以,我做的一切決定,都只考慮對自己有利的那一面。
「雖然說白了顯得有些淡漠,但我不覺得這有什麼錯處。一來不知者無罪,二來戲文都已經結束了,一切已成定局,現在再復盤這些事,要我承認錯了,自己反省或者對你道歉,意義也不大。你說是嗎?
「唉,你若不認同,我也不意外。我如今看你恢復了戲文里的記憶,有了自己的念頭,才發覺你並不是一個傀儡,而是被抓進來演戲文的活人。
「阿光,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的性子、相貌、脾氣、行事作風,都是最合我意的。說不定,你是和我來自同一個人間,我們演了戲文之後,還可以一起回去。
「之前你怨我的,我在今後會注意改變。但你現在,我做什麼你都拒絕我,一點機會都不給我,我也不知道要改哪些,咱們以後合作也不愉快。不如重新開始吧,都給彼此一個機會。」
呵,果然,還是那個她。
不知為何,面對這樣的她,倒比那小心翼翼的,溫和收斂的,要輕鬆許多倍。
想到這,光在心底長嘆一聲:「我這是犯的什麼賤……」
仔細想想,她說的倒也沒錯。
在戲文里遇見那麼多人,也有些配角是常來搭戲的,已經看得眼熟。但她們都不會記得戲文之外的事,也不會在戲文結束時,回到這後台里來。
只有在座兩人。
「或者,我之前的猜測要擴大些。」光低聲自語,「若我也是無情仙選中的,那我和你究竟有什麼共同的特點……」
「說起我們三個,我倒也有個典故。」
「什麼?」
「《月下獨酌》。」
「你是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對。你方才從名字里做了文章,我就覺得有點道理。你看,這首詩是詩仙所做,仙字對應在其中了。而無情,剛好應對『獨酌無相親』,沒有親友愛侶在身旁。然後,她對著月,也就是光,和影共舞,並稱影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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