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她和昭宗的初遇,改為年節時進宮朝賀和守歲,兩人在外宮走廊偶遇,然後一起去昭宗寢宮的書房,談天說地,還下了棋。
「這個好!」顧影讚賞,「皇上當時說喜歡和我談天,我腦海里完全沒有這件事,嚇了一跳,不知道怎麼應對。現在有了這個記憶打底,我也好和她敘舊情了。」
又想起:「我怎麼老和別人下棋聊天,一夜不睡啊?」
「嘿嘿,當做你的愛好吧。」
「可是在這段記憶里,有點奇怪啊。昏暗的燈下,搖搖晃晃的船里,隔著帘子不知道對面是誰,這樣還能下一夜?我棋癮真夠大的。」
「也許不是下棋吧,是對面那個人……」
「人?是誰?」
「你自己找嘍!」無情仙十分開心。
「姐夫。」
院落中的來客,又是顧芸。
她仿佛忘記了下午兩人那場秘密的談話,此時像沒事人一般,帶領著一些人,施施然走來。
潘三郎起身去迎,行了禮。
顧芸笑道:「潘家方才帶口信來,說嫁妝還未辦齊,且要再等等。委屈姐夫先湊合用著舊家私。」
「侯府的家私,原也是很好的。多謝二小姐傳話來。」
回憶和現實交織,讓潘三郎面對顧芸時,總是心亂如麻。實在是忍不住內心的躍動時,他把手搭在袖子裡,輕輕撫上珊瑚珠。
顧芸走上來兩步,笑著道:
「姐夫,我姐姐久病纏身,脾氣也怪些,總不愛房中有人、有東西。你也見著了,好好的住處如雪洞一般,冷冷清清的。
「我父親看姐姐房中,得用的物件不多,屢次想要添補。姐姐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聽這個,倒要發火。呵呵,你說她怪不怪?
「如今姐夫來了,若我姐姐有什麼脾氣乖張的,你和我說,我倒能勸動她一些兒,少教姐夫為難些兒。至於平時起居,我父親就怕哪裡不方便,於是差我從庫房裡提出些陳設來,姐夫看看。」
她這話說的有里有面,一片好心,潘三郎只是輕聲應下。說到最後,她將身子閃開,只見身後強壯婦人抬的大小家具物件,都是臥室里用得著的。
「姐夫,屋裡若放不下,你領他們去庫房先放著。」
潘三郎一愣:「庫房?」
「對啊。姐夫給姐姐操持中饋,不該管著這些?想必她已經給了你庫房的鑰匙吧。你就看著她們幫你放,就得了。」
潘三郎下午只在院門待了會,臥室待了會,和顧影沒說上幾句話,一整個院子的景致都認不全,哪知道什麼庫房鑰匙?
他想著,顧芸方才還挺關心的樣子,他可不能多暴露短處,損了她的印象。於是想了想,道:「不如,就先放在院子裡吧。我初來乍到的,也不好一來就挪動她的家私。這麼些大件,只怕原來的庫房也裝不下,還得問問她的意思。」
「還得問誰?姐夫自己不能做主嗎?」
「二小姐說笑了。這裡是大小姐的院落,她又是……我妻主,自然是她說的算。」
「可是……」顧芸往前走了一步,低聲道,「姐夫白天還問我那局殘棋在否,晚上卻已滅了念想?一口一個『她』呀,『妻主』呀,倒讓我這專程送家私的跑了個空。姐夫這是——吊著我啊?」
潘三郎心裡又亂了:「二小姐不要說笑,沒有這回事。」
「沒有,姐夫怕什麼?」顧芸輕笑一聲,「在我面前還遮掩什麼?我姐姐都沒對你說過庫房的事吧?我去問問她。」
說完,抬步就要往臥室走。
潘三郎隨手拉住:「二小姐留步。」
顧芸的眼光,看看他的手,看看自己的手腕,又是輕笑一聲。
「姐夫不用擔心,我不會和她吵起來,反叫你為難的。」
潘三郎被這「姐夫」一叫,猛然一驚,燙了手似的迅速丟開。顧芸施施然撩起袖口,只見白日裡掛在衣襟上的珊瑚釧,也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白皙的手腕,鮮紅的珠釧,昏暗的光線……
一切和當時那麼像。
仿佛再嗅到了濕潤的江風,仿佛在水上飄搖過一夜,腦際也有些昏沉,卻不想就此離開。
「姐夫,雖說你的相貌似個女子,畢竟內心也是男兒。該小妹幫忙的時候,小妹當然義不容辭。」顧芸趁他發呆,就丟了這句話。
隨即,回頭一笑。一路走進臥室,邊走邊喊:「姐姐!」
梅兒站在書房門邊,應了一聲:「二小姐,大小姐在這邊,您請。」
顧芸一腳都踏進臥室門了,還得重新轉頭走一遍,心裡不滿,臉上卻不好帶出來,依然掛著笑。
「姐姐這是有多少書要讀?新婚之夜還把姐夫扔在空房裡,自己在書房待著,可是辜負了良辰美景。」
一聽這話,顧影就覺得壞了。
她這因傷損元,好像是公開的秘密啊。顧芸明擺著是過來嘲笑的,話里話外直指她是個廢物,洞房不得。
顧芸的態度,她可不在乎。這小妮子爭鬥之心都寫在臉上了,無論她做什麼,必要挑挑刺的。
只是阿光……
嘖!阿光還站在那愣著呢!
她們兩人剛才講話,顧影在這邊聽不真切。至於說了些什麼,叫阿光又發起呆來,直覺不是什麼好話。
無情仙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傳話筒,驟然沉默,說明是在刻意瞞著她。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