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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他慌亂,顧影繼續帶動節奏:
「你說……你是『才得到』這東西?那你人都沒有出屋,能從哪裡得到?」
「這個柜子!」秀英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走過去,拉開柜子給她看,「就在這裡,兩件衣裳中間。我拿起衣裳,它就落下來了。」
顧影不說話,只是稍稍傾斜了一下身子。
秀英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她這才開口,漫不經心地:「哦,那這邊離妝檯還挺遠的。」
「我……又犯錯了……」秀英微微閉上眼睛,想。
他在妝檯旁邊,筆墨之前,被她捉賊捉贓,卻說東西是從柜子里掉出來的。
誰信?
顧影卻又在加碼:「郎君,要不然咱們回來再論?這會不早了,我也得梳起頭來了。穿件和你搭配的新衣裳,先去拜堂上二老,敬了茶,她們還會給你發紅包的哦。」
她也把手伸到柜子里,翻了兩下衣物,忽然輕笑一聲,又抽出手來:「瞧瞧,這一早起來,又是寫信,又不是寫信的,我倒給弄糊塗了。這柜子里可都是你的衣裳,我的柜子,在旁邊。」
說完這些,才把自己的柜子拉開,若無其事地拿出一套新衣,轉到衣架後邊穿戴去了。
秀英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心中更是懊惱:「她說的對啊!從我的柜子掉出來的書信,若說不是我的,怎麼能解釋得通!更何況那信中,特意提起授受之事,還夾著我的玉簪!」
顧影卻像是聽到了他心聲似的,又從衣架後緩緩轉出來:「說起來,這根玉簪也真是漂亮,不愧是你的陪嫁。郎君,咱們要妻夫感情深,總該有個信物不是?你就把它送給我,可好?」
秀英情知授人以柄,但躲不過去,只能把碧玉簪雙手呈上。顧影看了看,卻不去接,而是直接坐在了妝檯前:
「勞煩郎君與我盤發,再順手幫我戴上吧。」
事已至此,秀英只得垂下眼睛,低聲答應。
「是……官人。」
顧影收拾停當,在出門之前,專門把那封信放在自己袖中。秀英懷著秘密隨時會被她戳破的不安,緊隨其後,卻生怕多說多措,再不敢解釋什麼。
一路之上,他的眼光不離那玉簪晃動的綠色影子。看上一眼,心中就像被針扎了一下,持續著刺痛折磨。
「公子,你是不是還在害羞呀?臉紅得很。」春香在一邊小聲笑道。
「春香,」顧影停下腳步,卻不回頭,「我們家這花園,石子嵌得挺淺的,特別容易鬆動。你可扶好了公子,別讓他跌了跤。」
「哎!」
春香不明就裡,果然伸手扶住秀英。
秀英溫言應答:「多謝官人關切。其實我一向步子都穩,絕沒有行差踏錯的,還請官人放心。」
顧影輕聲一笑:「我的郎君,家教甚好。」
秀英卻身子一顫,低聲道:「官人取笑了。」
「哪裡?都是真心話。」
顧影淡淡丟下這句,便再次邁步往前走了。
春香簡直摸不著頭腦。
這兩人親熱地聊著天,氣氛卻冷冷的。他在旁邊聽著,好像都是該說的,又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他望向秀英:「公子……」
秀英深深吸了口氣,穩住心神,像是在囑咐春香,卻也是在告誡自己:
「無事。看著路,慢慢走吧。」
到了王家正堂,二老都已在座上等待,笑吟吟地望著一對璧人走進門來見禮敬茶。
秀英在家也常晨昏問安,總在父親身邊待著,習慣去做這些。即使今天心神不寧,手中端茶倒水也是穩穩噹噹的。
陸氏笑不攏嘴,將一個沉甸甸的紅包塞給秀英,歡歡喜喜地囑咐:「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勿要多禮!」
「多謝公公。」
即使陸氏再熱情,畢竟是才見了一面的陌生人,秀英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付出信賴。他又微笑著行禮答謝,才將紅包交給春香收著。
陸氏笑道:「來,坐到公爹身邊來。」
秀英守著禮節,謝罪告座。
陸氏忙道:「哎喲,勿要客氣!女婿大郎儂不曉得,我老頭子老早就想要養個貼心兒郎哉!如今女婿大郎你來我家,好個標緻模樣,有才有貌,有道有理,老頭子歡喜煞哉!」
王家玉林,李家秀英,都是獨生子。
這樁婚事,讓王家多了個一口人,可對李家來說,卻像是一盆清水潑出了門,自此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秀英怔怔地想著:「從今往後,我再不能像以前那樣,成日在爹爹身邊陪伴了。不知道他在家可安好麼?可冷清麼?」
陸氏雖性子詼諧直爽,卻不是個粗心人。抬眼一看秀英的神色,便知道大概緣由。
「女婿大郎,儂不要傷神哦。安心住下,等伊老婆子回去京城上任,儂小兩口就在家和公爹作伴。一晃到你滿月回門的日子,儂和儂阿爹又能見到哉!」
秀英點了點頭,勉強笑笑。
卻在此時,顧影忽然提起:「說到滿月,我這裡倒有一樁事情,怕是等不到滿月再辦,正想請母親早些定奪。」
她便將信封拿在手裡,遞給王夫人:「母親,請看此物。」
又向陸氏道:「爹爹,您把伺候的人都打發出去吧。」
說完,轉頭看著秀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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