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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一副篤定的口吻,阿光心裡就窩了火。
「我便是跟了她,又能怎麼樣?您是我們家誰啊?管得著嗎?」
「沒錯,我還真管得著。」顧影臉色更冷了,「你以為憑鞏季筠自己,就能手眼通天,把你師傅她們放出城?」
阿光眼色閃了閃,顧影嘴角一勾。
「她和你怎麼說的?」
阿光瞥開眼神:「說什麼?」
「她是不是說,如今李大帥兵臨城下,平州城裡馬上要打起仗來,只有她能保你師傅和師兄弟們平安出城?」
「若只有這話,唬不住我,也唬不住我師傅。」阿光心裡也有點怨氣,「我辦事有我自己的打算,跟您不挨著!」
「這話可不對。」顧影態度不見喜怒,只是淡淡的,「大帥三天前下了密令,平州城只出不進。憑她的本事,弄出去一兩個人倒是不成問題;春興班這麼些個人口箱籠,是要走程序的。」
「走您跟前了?」
「那可不?大帥的文書都過我的手。是我見春興班的字樣,才蓋了章,我派人護送到運河上,眼看她們坐上了船——送人送到底。只是沒想到,春興班都走了,你卻沒跟著。」
顧影盯著阿光的眼睛,說全了經過,又補了句:「我說這個,是好心提醒你,別燒錯了香、拜錯了廟。」
阿光冷冷一笑,雙臂環在胸前。他如今個子長高,挺直了背和顧影說話,還得稍稍垂下眼皮。
「拜什麼神佛,那是我自家的選擇。怎麼的?您酸了?小時候接過我幾次彩球,真把自己當薛平桂了?指望著我也守身如玉、苦守寒窯,等您十八年後榮華富貴地回來,看見我在武家坡挖野菜,您才滿意?」
「瞧瞧咱們紅角兒,說的什麼話,活像是吃了槍藥了。」顧影雖調侃著,臉上卻不見喜色,「就算你三貞九烈,像那杜微十郎一般,可保不住你跟的人是那破落戶李甲呀。」
「若是旁邊廂沒有個孫富,非要把好好的小兩口給捅散了,還能過上幾年快活日子,不至於在船上就沉了百寶箱。」阿光沉著臉,拿話頂了回去。
眼看顧影臉上似笑非笑的,像個遊刃有餘的模樣,他心裡平白湧上一股委屈。怨氣到了喉嚨口,就化成怒火,連舌頭都燒熱了。
「顧影你個沒心肝的!方才我即便是搶白你,也是拿你比唐王。你倒好,上來就把我比杜微。我倒是想爭口氣,也沉個箱子給你看看,可惜了,沒錢!」
顧影「噗嗤」一聲笑出來:「得了,總算不是陰陽怪氣了。」
阿光聽她這調兒不似從前,油滑得討厭,也懶得再多說。白她一眼,轉臉就要回座去。
剛一動身,手腕又是一熱,一緊,被她拽住了。
從軍幾年,昔日拿筆的手,如今有了握槍的力氣,穩當,乾燥,貼著那段白皙手腕,一點一點強硬地往回收。
這不容置疑的霸道,若是換成了別人,只怕討不了好。可知道是她,阿光即便有一身的勁道,也捨不得衝著她,倒被這麼一寸一寸扯了回去。
顧影看著他退一步,臉上的笑意就多一分。
待把人拽回到跟前,柔著嗓子,輕輕說了句:「阿光,你轉過來,看看我。」
阿光就軟了,連手腕也鬆鬆地垂下去,再沒力氣和她鬧了。
他心裡有點埋怨自己沒出息,卻神使鬼差地找藉口:「都吵了這麼久,還沒見過她好好地笑上一下。」又覺得從胸口裡往喉嚨上泛著一股子痒痒,沒法子消解。
他抬手捂著嘴唇,壓低聲乾咳兩下,清了清嗓子,垂著眼看她。
顧影果然是真的笑了。眉眼彎彎,抿著嘴唇翹起嘴角,像是小時候倆人並排坐著,嘴裡含著糖塊,細細品著的模樣。
「別惱,知道你是身不由已。我這不已經回來了?只要你的一句準話,告訴我你不願跟她,我今晚就能帶你走。她不過是個乾女兒,在大帥眼前也沒見得有多重要,自然奈何不了我的。」
這幾句話,忽然把阿光點醒了。
怪不得戲神仙肯放過師傅她們,原來是打定主意,用他來釣著顧影。可是,他原本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男兒,顧影只需看他一眼,就看透了。
戲神仙說了,大夥都在她手掌心裡。若是她看不到她想要的,只怕是她會再調一次時間,換一些因果。要是她發了狠心,把好好的顧影調個缺胳膊斷腿,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
他得防著點,對顧影遠著點,大概她就能安全點。
想著這話,他就趁自己心裡還沒來得及難過,板起了臉。
「您這信誓旦旦,我卻不敢當。我願不願意跟誰,看不看得上誰,不勞您老動問。
「看您如今也是大帥身邊的紅人了,勸您一句,別太張揚。她鞏大小姐紅了這麼些年,不比您有資歷?在平州城裡不比您的根基深?您憑什麼就和她對鑼對鼓呢?就為了搶我?
「我尋思,我可沒有貂蟬的命,攪合得你們姐妹離心,滿城風雨的。您吶,該忙什麼忙什麼去,不用瞎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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