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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
兩家正在商討和離的事,顧影送上門來討打,說不定並非道歉,而是為了抓萬家的把柄,討要更多的好處。
這下當真難辦了!
「稍等,我拿了藥隨你過去。」
小小院落,不一刻便到前廳。
還沒繞出屏風,阿光就迫不及待喊:「娘親!爹爹!」
這兩聲,雖然喊的是別人,卻如甘霖一般灑在顧影的心裡。
她臉上掩不住驚喜,聞聲看去,只見阿光一手拿著個藥盒,一手牽著福子,從堂屋的屏風後繞了出來,走到廊下。
方才她做委屈的神色,只是刻意賣慘,這時乍然見了阿光的面,想起這戲文內外的隔閡和分離,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撲簌簌往下落,把臉頰上的傷口浸得更疼了。
「阿光……」
阿光這幾日難得走出來,站在陽光下。他那模樣也很是狼狽,延續了無情仙一貫的安排——男主必須慘。
肌膚暗沉,面無血色,穿著一件家常的半舊衣裳,額頭上裹著幾層繃布,全身上下都散發著苦味,看來最近內服外敷用了不少藥,到現在還未能完全恢復。
在他身後的福子,活像是被春日陽光曬化的雪人,正不停地冒出水來。小臉濕漉漉,眼眶紅通通,躲在比他虛弱許多的阿光庇護之下,看得顧影有點來氣。
這幅小模樣,從第一齣戲開始就沒變過!究竟是他照顧阿光,還是阿光照顧他啊!
一怪起福子,就忘了自己剛才也是在委屈賣慘求垂憐,反倒豎起眉來,把福子連連瞪上好幾眼。
阿光終於看不下去了,把福子往身後又撥了撥:「有什麼沖我來,嚇唬孩子算什麼本事?」
顧影喊冤:「沒有!我這是——眼睛被淚水迷住了!我用力地睜了一下,剛好對著他的方向。」
阿光冷冷地瞥她一眼:「顧衙內這幅模樣,可真是少見。」
「阿光若是愛看這模樣,我不上藥了,專留著給你看好不好?」
「你——!」
這幾句來往,讓阿光感覺熟悉。
回憶里的兇惡不復存在,有些討好,有些油嘴滑舌。受一點點苦就覺得吃了天大的虧,有一點點機會就要說些俏皮話,好像在努力地表達喜歡,但總那麼拙劣,讓人高興不起來。
這是戲文中常見的顧影。
想起先前,無情仙所說的「她醒了」,好像懂了。
同時,阿光也鬆了口氣。
這個顧影,雖然也有很多不完美,但並不凶暴。她至少不會直接帶著惡奴上門來□□燒,而是迂迴地達成自己的目的。
唯一有把握的籌碼,是她的「喜歡」。
「那麼,我也能利用這喜歡,轉變成我的優勢吧。」阿光這麼想的。
他走上前,把手中藥盒遞給萬郎君,道:「爹爹,用這個吧,不會留疤。」
萬郎君接過來,撫了撫阿光的肩,父子兩個交換了一下眼神,確定彼此想的一樣。萬郎君便拿帕子包在手指上,輕輕沾了藥膏,去擦顧影洗淨的傷口。
萬鴻博看到這裡,覺得氣氛完全不對:「你們父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先前都說好了,完全不原諒,說好了一定要鬧翻,一定要和離,這才幾天的光景,她今兒一上門來,你兩個全變了卦了!一個親自上手照顧,一個專門跑來送藥!這畜生做了什麼,你們全忘了不成?」
萬郎君和阿光都望了她一眼。
「看我做什麼!」萬鴻博氣道。
「那個……」顧影只得硬著頭皮開口,「岳母,今天這事是個意外,岳父和郎君只是出於好心,您別責怪他們。」
萬鴻博氣得胸口疼:「這是我的宅院!你個小畜生莫名其妙跑來鬧事,現在還對我家指手畫腳了?你也配!」
萬郎君小聲提醒:「夫人!」
顧影生怕矛盾再擴大,趕緊誠心解釋:「岳母大人,我真的知錯了,真的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混帳了,我全都改了!」
萬鴻博也不看她,從鼻子裡輕輕「哼」了聲。
顧影又道:「我這幾天,在家勤奮讀書……」
「哈!」萬鴻博氣到失態,「你讀書?編,接著編,街邊最扯的說書先生都不敢這麼編!」
「我真的讀了!不但讀,我還讀得不錯!」顧影一改方才慫噠噠的模樣,「不信的話,您可以隨意考較!無論是作詩作文,還是實策,只要您肯問問我,您就知道我下的是什麼功夫!」
「你……」
雖然表面被硬噎了幾句,但萬鴻博忽然想到一點,靜了下來,只在心裡默默想著:
「奇怪了。這紈絝從前只是無法無天,我所顧忌的,只有顧縣令背後的濮陽顧氏,從不把她小畜生本人看在眼裡。不料今日這一登門,人還是這個人,卻好像有什麼地方完全不一樣了。」
第128章 立雪
這當然是顧影有意為之。
從她對萬鴻博說第一句話起, 她就認定了,萬鴻博便是她記憶中的恩師。
於是,她試著回憶恩師的興趣, 對症下藥。講出的話就像是釘釘子,一錘錘都砸在萬鴻博的關注點上,令萬鴻博無法逃避,必須要正視她, 忍不住不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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