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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才出身玄霜門,乃是護劍長老海迎陽膝下之子,海晴光。」
「哦?久聞海氏郎君姿容,當得起冠絕天下四字,而今一見,理當如此。」
「都是無賴之人的閒話,薊教主入耳一笑便罷。」
薊若煙果然一笑。
她這年紀,在凡世堪稱中年了。但修行之人壽數長,面貌也不易衰老,她這樣明艷的大美人,展顏一笑,簡直能讓花海失色。
「這麼說,雲天心也在這裡。」
阿光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抬了抬眉,仿佛欣賞花海的景色,看那蝴蝶翩飛,是天下最有意思的事了。
事實是,他也不敢多說。
談話,亦是一種交戰。雙方在拿不準底牌的時候,端看誰先沉不住這口氣,主動交代了對方想要的線索,就會落了下風。
沒把握贏,只好盡力不輸。
薊若煙執掌極樂教多年,自然深諳此道。
「海郎也不必再遮掩了。你若真不知我是何人,便敢以藥代茶,奉於我手邊,不覺得有些無禮麼?」
阿光柔聲道:「行路之人口乾舌燥,在烈陽下奔波,喝些清涼的藥茶,難不成還有什麼忌諱?」
薊若煙抬起茶盞蓋子,撥動著茶水:「藥茶的作用,也是要看人體質的。貿然搭配,不怕喝壞了人?」
阿光聞聲,微微轉頭,卻不正對身邊人。神情貌似個嗔怪模樣,從眼角瞥過去的一線光采,卻帶著幾分媚色。
「那麼我倒想請教:是這盞中的忍冬有毒,還是茯苓能損功力,抑或是薄荷能泄了氣,白菊花能傷臟腑?」
他雖注重姿容,卻從不這樣忸怩作態,一緊張就不自覺地抿著嘴唇低下頭去。隨即強自穩住,將手抬起,掩在嘴邊,從指間溢出一聲輕笑,又修飾一句:
「倒也是的。我不知薊教主是誰,卻敢貿然泡茶;薊教主不認識我,便不敢喝我的茶。」
薊若煙立時笑出聲來:「是我不解風情,性子愚鈍,討了海郎的嫌棄吧?其實,像你這般的美人兒,別說是給我一盞茶,一副藥,便是一碗毒水,我也會喝得很歡喜。」
她雖如此說,手也捧起了茶盞,卻只是淺淺吹了吹水面,依然不入口。
阿光就像沒見到似的:「若是極樂教主自認性子愚鈍,不解風情,那天下女子,便都是木頭石頭了。」
他語帶笑意,又補一句:「說來也是。若我方才便知道是薊教主駕臨,那怎麼敢班門弄斧,奉上這不像樣的茶湯給你?」
「你不敢?」薊若煙似乎並不認真,只是隨口趕話。
「自然不敢。」阿光坦然靠著椅背,似乎空門大開,毫無戒備的模樣。
「我看你倒是很膽大。」
「有嗎?」
「沒有嗎?」薊若煙似乎也坐得懶散了些,「這草廬門口設了一座法陣,東南方向又設一座法陣。在你和我故弄玄虛之時,那裡面氣息輪轉,我全都知道。」
阿光淺淺一嘆:「果然是,一般人比不得薊教主見多識廣。」
「你以為我在詐你?」
薊若煙一語未畢,起身抬手。
她身法極快,越過屏障直取陣眼,素手一揚,禁制應聲而破。
阿光無聲地站起身來,將劍反手貼在小臂上,做個守勢,再不掩飾警惕的眼神。
薊若煙手腕一轉,手中握著一柄烏沉沉的短刀,刀身微微彎曲。她穿著黑袍,若將此刀半掩半露,真是難以令人覺察。
阿光曾聽雲天心說過,這是她的隨身兵器「月蝕」。
他的劍,還沒有名字。
此時見了第一個對手,那劍竟然爆出不同於往日的光華,湛清冷冽,十分奪目。
「今日若能合作破敵,你的名字便有了。」阿光心中激將,口唇無聲。
「叫什麼?」劍在識海中一聲嘶鳴。
「碎月,何如?」
「我喜歡!」
若顧影能看到這一幕,便必然會驚嘆。此時阿光持劍而立,滿身華光熠熠,力量之強,不可估量。
他沒有劍招,劍便像延長的手臂。輕輕向前一探,清光直射向黑暗,月蝕竟也心生敬畏,顫慄著退避三分。
於薊若煙,她只把月蝕當做兵器。
於海晴光,月蝕也是對手之一。
由著碎月發威叫囂,將月蝕逼至俯首,局面就成了二對一。
不足為懼。
薊若煙平生最不愛受人壓制,一旦覺察對手強悍,先衡量了輕重緩急,把目標定準。面對劍與人雙雙鋒芒顯露,她不正面直取,而是身形一閃,繞過對手,月蝕一揮,直接劃開了煉藥堂的禁制!
「砰」一聲巨響,在草廬一側迸發,震得人雙耳發疼。
她全力而為的一擊,不但擊碎了法陣,還將屋頂和牆壁全數擊垮,向旁坍塌。
丹僮從斷壁殘垣中抬起頭來,目光中難免帶著些驚恐。
她是房內唯一對外界有反應的。其餘三人各自盤坐在地,五心向天,雙目閉合。一看便知,她們是將識海聯結起來,互相照應著。
這其中,白曼的樣子最為特別。
在識海中作為,又主要用到他的妖丹,他便維持不住人形。瞧著比平時的身量還要縮減一些,大小像個七八歲的孩子。腰間只繫著條綢布長褲,赤著上身,從耳向後,已經呈現原形。頸間長滿灰色的軟毛,背上連接到髮絲,全轉為灰白針刺,一直從脊背披到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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