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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皇上似乎氣得極了,「寧王!愣著幹什麼!便由著他們鬧嗎!」
寧王這才趕緊上手阻攔:「皇姐夫,皇姐夫息怒……這裡有誤會,你若是覺得被冤屈了,臣妹會調查……」
皇上卻捶著床怒道:「你還叫他姐夫!他照顧朕多時,朕身體卻越來越差,難道朕不知道原因嗎!趁今兒清醒,叫舍人們先擬廢后的詔書!快去!」
「陛下你瘋了!若是如此,我也——」
楊皇后從頭上拔下玉簪,往床柱上一磕,玉殼應聲而碎,露出裡面一把極細小的刀來。他目露凶光往鳳榻上撲去,阿光眼疾手快,喊了一聲:「護駕!」挺身迎了上去相搏。
人群推擠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這狀似瘋狂的兩人,以無聲地唇語互相道了一聲。
「保重!」
一聲悶哼,簪中刀刃刺入阿光胸口,血濺前襟。但他忍痛將楊皇后推開,讓他和床邊燈台一起摔倒在地。
寧王高喊:「禁軍何在?速來護駕!」
禁軍得了命令,這才趕入殿內,將還要繼續行兇的楊皇后死死控制住了。而崔貴君皺眉坐在地上,傷口血流如注,似乎要發怒卻沒有力氣:「你怎麼如此蠢……這樣改變不了世人對你的看法,真相瞞不住悠悠眾口!」
楊皇后在「絕望」中笑出聲來:「本宮就是死,也會死在皇后之位上!你算什麼東西!哈哈哈哈哈——」
「瘋了!真是瘋了!」皇上氣喘連連,「現在就擬詔!朕要廢了這個弒君的瘋子!讓丹陽侯來!讓丹陽侯交出她的功券,領走這不賢不忠的逆子!楊氏一族從此給我充軍邊關,不得入京!」
一片混亂之中,竟也沒人顧得上讓皇上息怒,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發令,又昏了過去。
「難道真的這樣擬詔?」
寧王頭疼不已,坐在書桌邊,拿不定主意。
她那群幕僚都沒有帶進宮來,而今大體方向雖然都是按照原先計劃走的,可是每一步中暗藏的變數,都可能會令失態失控。尤其最近這短短兩日,竟讓她費盡了心思。
還好,她還有慕白嵐,這位天降的福星。
慕白嵐的神準直覺告訴他,這事情里好像有哪裡不對。崔貴君和楊皇后雖是敵手,可是相爭未免太過激烈,竟都不顧皇上的死活,實在透著股子詭異,不能以常理說通。
他覺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心裡便有了個主張。
於是趁寧王為難之際,及時地送點心和茶水來。一見她為難的模樣,便笑著安撫,讓她歇歇。先用自己做的薄荷油點在她鼻下,再繞到椅背之後,兩手不輕不重地給她揉捏著肩背,口中輕柔地道:「殿下這事,倒也算不得為難,只要從動機里想想,就能知道了。」
「什麼動機?」
「殿下,你知道『小棒可受,大棒可逃』的道理吧?」
「嗯。」
慕白嵐輕聲一笑:「這便是了呢。皇上和皇后殿下乃是結髮的妻夫,皇后殿下想要照顧皇上,卻給她吃下了更多有毒之物,最終害了她,這是不爭的事實。可是咱們跳出來看,皇后殿下也不知道是自己無心之過,只是因為皇上說的話傷了他的心,才一時衝動做了傻事,是不是?」
寧王微微點頭。
慕白嵐又道:「皇上如今病了,病人總是多疑些。她相信是皇后殿下害她,她也是傷心痛心,一時氣憤,才說要皇后出宮,讓楊家遠走她鄉的,是不是?」
寧王又應了一聲。
薄荷油雖少,香氣卻持久,清清涼涼縈繞在鼻端,再聽著這有魔力似的柔聲細語,讓她心情安寧多了。
「所以呀,事情還是有轉圜餘地的。若是一對原配的妻夫因這樣的誤會,錯過了彼此,以後會悔恨一生。依我看來,不如折衷。」
「如何折衷?」
「殿下,崔貴君說的話雖然討厭,但有些道理。皇上和皇后殿下本身沒什麼,但一定會偷偷忌憚楊家的兵權。皇后殿下在皇上面前動刀子,這麼多人都看見了,抹不過去,楊家要為此付出代價。所以,功券是一定要交的。」
「嗯,但是我可以私下進行,保全一點楊家和我皇室的面子,不讓這事傳揚出去。」
「殿下真是厚道人,我最喜歡你這一點。」慕白嵐笑道,「還有,皇上說要廢后,事後難保會不會後悔。那崔貴君看起來正是想借廢后的機會,自家取而代之,我們要平衡這些矛盾。」
他將手從寧王肩頭越過,拿筆蘸墨,在寧王面前的紙上寫下這幾個人,然後根據幾人的關係,一邊畫著思維導圖,一邊口中分析。
「你看,崔貴君想要排擠皇后,皇后若真被廢,崔貴君便是一家獨大。楊家會對皇上和殿下產生怨恨,也可能會用到軍中壓力來找皇上討說法,到時候皇上身子不適不能見人,殿下又說不清……局面會越來越亂,越來越糟,也不利於殿下的名聲。」
寧王凝重點頭,指著紙面上另一邊空白問道:「這是不是還有別的法子?」
慕白嵐笑著點點頭,又蘸了新墨,向反向指引:
「所以,我們留個一線生機,將皇后禁足在冷宮。
「這樣一來,崔貴君做的是名義上的後宮主事,口頭上的新皇后。但因沒有詔書,楊皇后隨時可以歸位,崔貴君有所忌憚,便不會拋開和我們的合作,我們也不可能讓他獨自享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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