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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只是為了照顧我,才跟我來這裡。結果,為了我,付出了不可逆轉的代價,都是我連累了他。
「顧先生,你我都是堂堂的仙家女子,怎可將他一個質弱凡夫丟在門外,首當其衝?」
白曼在旁聽著,便不樂意了:
「質弱凡夫?你在說門外這位美人?呵,他可不弱,也不是凡人啊!我看,你還是先操心自己的狀況吧。」
「你說什麼?」
雲天心不是沒聽清,而是沒明白其中意味。
「我……和你修行的方式又不同嘛,就算解釋了,你也不懂。」白曼半真半假地糊弄著。
雲天心不知他的身份,自不願與他多糾纏,只轉頭向顧影,語氣中帶了少見的求懇之意。
「顧先生一直不肯說診金的代價。我曾想過,我最珍貴的,無非是宗門和我一身的聲譽清白。但這兩樣,我哪個也不會拋卻。若強行剝離,只怕要了我這條性命,也難以做到。
「從前我有所察覺,卻不願多想,你要以什麼樣的方式實現這個代價。看今日安排,我姑且一猜。
「先生的打算,是不是要犧牲我的夫郎,令修行界傳揚,是因我本人瑟縮,將夫郎推出去擋刀?若他有什麼意外,玄霜門對雲浪宗離心,甚至可能反目尋仇。正道人人不齒我今日所為,絕大半宗門,也不會再以雲浪宗為首。
「若果然要我在今日,此時,身敗名裂,我也認了。只是先生可否換個由頭?即便我再不要顏面,也無法接受讓弱者替我犧牲的條件!」
白曼涼涼地旁插話:「如今草廬里最弱的就是你了,哪還有什麼弱者?」
顧影皺眉使了個顏色,白曼趕緊噤聲,低頭轉身,幫丹僮整理用具和藥物去了。
她這才淡定開口:「雲少主想岔了。」
「願聞其詳。」
患者心神不寧,治療便沒法繼續。
顧影倒也不急。
既然這是無情仙設的局,她心裡有數。
「無情仙凡事愛湊一個『巧』字,定然會在雲天心拔蠱正當時,派遣薊若煙出場阻撓於我。那麼,雲天心在事前拖拉一刻,一個時辰,乃至一天,三天,只要不開始拔蠱,都是安全的。不如就放緩進程,先和她說個明白,反倒對我更有利。」
這時,已到了人神角力的關鍵時刻,顧影的盤算,根本不怕無情仙知道了。
她向雲天心一開口,態度也很直接:
「我確實要你雲浪宗的聲望墜地,從『正道之首』的神壇上狠狠摔下去。
「不妨和雲少主講個明白:雲浪宗,原本應是我的仇敵。我那雙親都是凡人,不知何時何故,無意中接觸過魔修,沾染了些許魔息,便被雲浪宗仙子追蹤而來,二話不說斬殺在家中,我自此成為。
「儘管我以全部家財奉獻,懇求玄霜門收留了我,但玄霜門下弟子眾多,亦不曾對我有什麼照顧。我身懷醫修資質,卻在山門灑掃三年,無人識珠,我也有怨。
「所以,雲少主和海公子一起出現在我面前,我必然會因以上私心,提出嚴苛的報償。
「雲少主,前因在此,你現在可還覺得不公嗎?」
雲天心的神色,隨著她說的話,漸漸穩定和凝重了。
「原來竟有此前緣,多謝先生告知。
「先生失親之仇,我會查證。若果然是雲浪宗的過失,先生所求什麼,我都會覺得公平。
「只是,請先生見諒。
「雲浪宗如今蒙難,再不可有無謂的犧牲。值此存亡關頭,宗門可滅,正道之首的聲望必不能折。若先生要討還代價,我只好勸誡先生受些委屈,稍微折衷。此外,我會另做補償。
「請先生念在事態危急,讓我這一步!」
顧影聞言,淡淡一笑。
「這真是雲浪宗的標準回答。」
她展了眉眼,平靜地道:
「可是,雲少主別盲目自信。你雲浪宗有大義,我們中立宗門心中,亦有公理。
「我明知仇怨,依然出手救你,你以為我只衡量了一己得失麼?
「我承諾過要治好你,自然以守信為第一位。如今魔修先手侵襲而來,雲浪宗決定反抗,合情合理。若在此危急之時發難,雖出自我的私心,可這落井下石的作為,無論如何,都會丟了我琉焰會的尊嚴。
「玄霜門的怨恨,我已從海晴光身上得到了報償;你這邊的,等魔修之事塵埃落定,正魔雙方力量重歸均衡,確保蒼生平安時,我再向你討還。
「雲少主,你眼下的首要任務,不是管天管地,而是乖乖接受治療。我們早一刻拔除魔蠱,你的功體就早一刻復原。一刻之中,對於你這樣的高手,進境差距何止百里?你可要想清楚。」
雲天心已平復大半,只是未能在阿光的安排上說服顧影,心底仍有不甘:「可是!海氏他……」
顧影神情凝重,聲音沉穩:「雲少主,即便這世上之人都以為他是凡夫俗子,即便他自己也這麼以為,但事實就是事實。他身負成仙成聖的能力,為你拔蠱之事護法,只是平生第一次的難關罷了。我心中知曉,他定能做到。」
「顧先生!且不說這能力究竟是怎麼回事,但臨戰之時,看的不是能力,而是經驗。若遇突發情形,他怎能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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