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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呂惠卿的聰明之處,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承擔得起再次殺戮的重責和反噬。
無論是那位文臣過來,在城中殺一茬,然後在城外周圍又殺一茬,血流成河,都會被千夫所指,說他冷酷無情,毫無人性。
可陸森來做,便沒有這問題了。
半仙……有情無情也不就那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等大軍出城後,第二天,呂惠卿便神清氣爽地過來接任政事了。
陸森離開府衙前,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吉甫啊,你很聰明,但聰明過頭了。」
呂惠卿愣了一下,隨後露出訕訕的表情。
他明白陸森看清楚了自己的小心思。
「做人做官,都是要有擔當的。」陸森繼續說道:「別總想著把責任甩一邊。朝中大臣,無論是包龍圖,還是龐太師,他們雖然也會審時度勢,可真要做事的時候,從來不會故意逃避。」
呂惠卿把頭放低,聆聽陸森的教訓。
「你知道為什麼朝中大公們,更喜歡王介甫,而不是你嗎?」
呂惠卿猛地抬頭,眼神灼灼。
他一直把王安石當作是自己的畢生大敵。
「雖然王介甫脾氣沖,認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不喜歡聽別人勸導,可他有個很受他人讚賞的地方,就是他從不逃避自己該負的責任。」陸森嘆氣道:「不管他是真不逃避,還是假不逃避,至少他都能做出這番態度,而你就逃了。」
說罷,陸森離開了。
呂惠卿的神色一陣紅一陣青。
之後定州的日子如常,有陸森坐鎮此地,一切的牛鬼蛇神都仿佛消失了似的,從定州府衙發出的政令文書,再一次變得暢行無阻。
特別是某支大軍在外面走了一圈,帶回了百來個人頭之後。
定州後方的穩定,反饋到前線,便是軍隊的士氣更加旺盛。
後方穩不穩,其實前線的士兵們很清楚的。
軍械物資,糧草等什麼時候來,一次來多少等等,都能說明後方的一些情況。
而後方穩定了,前線的士卒們才敢放心打,放心殺敵。
狄青站在沙丘上,看著前方遠方黑壓壓的一條地平線,微笑道:「白馬強鎮軍司也不過如此。這才不到兩個月,便已被我軍打得士氣崩滑,再過數天,估計就要潰敗了。」
旁邊的副將立刻前來拍馬屁道:「這都是狄將軍你用兵如神的緣故。」
狄青使勁搖頭:「外人看來是如此,但實質上你我都明白,我們能打得這麼順,全虧了陸真人在後方坐鎮。」
首先是狄青的親衛軍,已經換上了陸森這齣產的『寶刀』,砍人如切菜。而且後勤物資充足,甚至沒有監軍約束,他想怎麼打就打,這發揮自然就好。
還有一個原因是陸森還安排了穆桂英帶著另一支軍隊,在側翼騷擾白馬強鎮軍司。
穆桂英打仗也是一把好手,雖然比不上狄青那樣即能大開大合用兵,也能詭兵頻出,讓人防不防勝。
可她在戰場上對調兵遣將的敏銳直覺,也不差於狄青的。
兩個人一正一奇打配合,白馬強鎮司感覺自己像是被包圍了一樣,十分難受。
這才想衝鋒呢,側翼或者後翼就被穆桂英帶人咬了一口,剛把兵調回來吧,前線就被狄青啃下一塊。
所以現在白馬強鎮軍司的大軍,正在想法後撤,退回城中防守,不打野戰了。
「若是明日看到穆大元帥的軍隊出現在敵人的後方,我們就全軍總鋒壓上。屆時,西夏的國運,又會被斷掉一層。」說到這裡,狄青的表情極是快意。
終於看到西夏人覆滅的跡象了,他當然開心之極。
狄青與白馬強鎮軍司開戰的消息,早已傳了出去。
北宋的朝廷對此沒有太大的意外,倒不如說,他們早看透了,陸森作主官的話,不繼續打下去才是怪事。
畢竟這位所謂的半仙,殺起蠻狄來,真不會手軟。
而真正覺得麻煩的,是契丹人。
耶律洪基已經感覺到了頭痛,案牘上的情報一直在刺激著他的神經。
原本蕭家這支叛軍就已讓他心神俱憊,現在看到狄青北方強壓西夏北邊主力,更是讓他愁得不行。
「蕭家小兒明不明白,這世間唯有三足鼎立,方能互相牽制。」他揉著自己的腦門,喃喃自語道:「若等宋人把西夏滅了,接下來就是我們。屆時宋人得了賀蘭山,只要經營數年便能兵強馬壯,而我們兩龍相爭,只會讓契丹越來越虛弱,那時,我們如何抵抗來自宋人的進攻!」
雖然北宋一直以來,表現都挺慫的,但實質他明白,只要有機會,宋人總會想著在北上收復故土的。
收復西夏後,不出五年,契丹也必定要遭殃。
「給蕭家小兒發份國書,就說議和。」說完這句話後,他長長嘆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緩緩失神。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好一陣子後,他搖晃著站起來,說道:「擺駕蕭府,朕要去見皇后。」
約半個時辰後,耶律洪基出現在蕭容容的『小仙境』中。
貴婦人見皇上過來,都已經離開了。
現在只有蕭容容還在服侍著他。
事實上,耶律洪基也不需要蕭容容的服侍,他進到小仙境中後,立刻就進到小木屋裡,把木床一占,便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