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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臉上刺字處,會有輕微的凸起和粗糙感。
他頓時有些吃驚,作為『賊配軍』出身的他,臉上的刺字是他心裡那根自卑的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官也越做越大,這刺字反而成了他奮進的動力。
趙禎也曾建言他洗去刺字,可狄青拒絕了,言皆因刺字,他才有了今時今日的軍功地位。
於是趙禎作罷。
沒有想到,這事隔了幾年,臉上的刺字居然沒有了。
狄青摸著自己光滑的臉,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的臉上的刺字,為什麼會不見了呢?
見狄青還似乎是處於不敢置信的迷茫狀態,趙禎讓守在一旁的公公拿來了銅鏡。
狄青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久久無言。
「狄愛卿,我昨日見你時,你臉上還有刺字,今日怎麼就沒有了?」趙禎身子微微前傾,好奇地問道:「即使用宮中的秘藥,也要連洗十天左右,方能去掉,你這一個晚上……」
北宋的皇帝,不稱『孤』道『寡』,甚至也很少稱『朕』,即使是在朝堂上,也是常用和普通人一樣用『我』來自稱。
「臣也莫明其妙著。」狄青拼命地回憶昨天,自己做了些什麼:「就是在家裡和部將們吃了些酒,再食了些許生果子。桃子,梨子什麼的就睡去了!」
趙禎微笑道:「看來狄愛卿府中藏冰不少嘛,居然能把果子鎮到此時。」
「臣家中沒有冰窖。」
狄青這話一說出來,曹佾和汝南郡王兩人的表情都變得很古怪。
龐太師站在第一排邊角,正側著頭,眯著條眼縫,眼瞳緩緩左右游移,將眾人的表情面貌看在心裡,況且他早已注意曹佾與汝南郡王兩人許久了,當下抱拳說道:「官家,或許曹國舅,汝南郡王兩人對此會有所見解。」
聽他這麼一說,當下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了曹佾和汝南郡王兩人身上。
趙禎更是疑惑了:「那奇了,國舅、汝南郡王兩人與生果有何關係,這生果與狄愛卿的刺字又有何關係!」
他實在想不明白,這些東西和人應該完全沒有關聯的。
但龐太師為人穩重,定不會胡言亂語。
被眾朝臣注視著,曹佾和汝南郡王兩人鎮定自若。
龐太師繼續說道:「甚至連包希仁,似乎都與這事有關係。」
哦?
這下子群臣譁然了。
曹家雖然現在是皇親國戚,但其本質上依然是將門,與狄青有關係正常。
汝南郡王經營東西,長袖善舞,與狄青相熟也不奇怪。
但包拯……作為文官中的重臣,他是不太搭理武將的,雖然不至於鄙視狄青,可要讓他們兩人相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眾人驚訝的視線中,包拯拿著節板,微微低了下腰,說道:「若是狄將軍是吃了桃子,臉上刺字才消失的,那微臣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吃桃子可以消除臉上刺字?
這怎麼可能!
就連趙禎也是一臉好奇。
龐太師接著說道:「官家,前些日子,包希仁獨子重病,宮中御醫亦無法救治,然卻被他人藥到病除,第二天便搖著扇子去逛街了。」
所有人的視線再次落在了包拯的身上。
充滿了探究。
趙禎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此事我也聽說了,也正想今天問問包愛卿,從何處找來的神醫,居然比宮中御醫更精通醫術。」
御醫救不了皇子皇女。
這是趙禎心裡最大的痛,直到現在,他生下的兒女夭折過半,特別是兒子,三個沒有了倆。
只有一個三歲的趙曦現在還活著,但身體不是很好,時不時風寒,偶爾發熱的。
所以他內心中,對宮中御醫是沒有多少信心的。
而現在,居然有比宮中御醫更厲害的醫師出現,為了自己的皇兒,他肯定要對此事上心啊。
「只是這位醫救包愛卿獨子的大夫,與狄青又有何關係?」
「救了包希仁愛子的,是個道人。修行有成的道人。」龐太師笑眯眯地說道:「他有些奇物,能讓人吃了,重傷不藥而愈。狄將軍的刺字,多半是吃了那位道人家中種的果子。」
說到這裡,狄青突然說道:「微臣記起來了,那桃子極為美味,且還帶有葉子,新鮮無比,絕不是冰窖藏品。」
「那就是了。」
眾朝臣議論紛紛。
趙禎細思了會,突然說道:「我也記起來了,內宮有人與我說,最近我們京城出了個小神仙,還要迎娶楊家小娘子,是不是那位?」
龐大師躬身,笑道:「應該就是了。」
「我還當只是市井傳聞。」趙禎眼中頗有意動。
這下子,朝臣們議論得更厲害了。
包拯此時看著趙禎的神色,眉頭一皺,突然出聲說道:「官家,切莫將心思放在僧道之上,身為天子,當敬鬼神而遠之。」
這話說得極是大聲,竟將整個朝堂的所有聲音都壓了下去。
趙禎看著包拯那一臉嚴肅之色,下意識咽了下口水,當年被包拯噴了一個時辰的恐懼重新湧上心頭。
他訕笑道:「我只是問問,就問問。」
「呵呵,話不是這麼說的。」龐太師在突然出聲說道:「若是妖僧,那自當亂棍打出京城。可那修行有成的小道人,是有真本事的。特別是一手醫人性命的本事,當真是天下無雙,包希仁,你說是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