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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不缺錢不缺吃,也不缺地方睡,不需要什麼道謝。
看著陸森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碧蓮嘟嘟嘴,顯得有些不開心。
這時候,門後出來一個大約九歲的青衣男童,他看到碧蓮就小跑過來,親熱地叫道:「阿姐,你終於回來了,剛才遊街的時候你跑哪裡去了,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六姊剛才被乞丐用麻袋套了,差點就被帶到無憂洞去。好在被人救了……」說到這裡,趙碧蓮表情興奮起來:「救我的小郎長得可俊俏了。」
旁邊的男童臉色立刻驚恐起來:「無憂洞的人?你沒事吧,阿姐。」
「沒事沒事。」碧蓮輕擺小手,一邊往家裡走:「對了,曙弟,這事可不能說給大人聽。」
男童臉色愁苦起來。
「什麼事情不能說給我聽啊。」旁邊有個中年男子緩緩走過來,他摸著自己的鬍子,用嚴肅的視線盯著男童。
男童彎身作揖:「爹爹。」
「嗯。」中年男人鼻子裡哼了聲,隨後視線移到碧蓮身上,神情溫和了許多。
「大人。」趙碧蓮行了萬福。
在北宋此時,大人指的是父母,但多指父親。
算是正式場合的用語。
見碧蓮和自己如此生分,中年男子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隨後他問道:「剛才你說什麼事情不能說給我聽。」
「只是女兒家的小事,不方便說與大人聽。」碧蓮垂下腦袋。
中年男子看向旁邊的男童:「曙兒……你說。」
「阿姐剛才上街遊玩時,被無憂洞的人用麻袋套走,所幸有人相救。」男童照實說道。
中年男子表情一下子就冷了起來:「曙兒,帶你阿姐去房裡休息,同時告訴所有門房,碧蓮禁足一個月。」
「哦。」男童拱拱手行禮。
碧蓮垂頭不說話,然後被男童扯著衣袖拉走。
隨後中年男子背手著走到門口,一張老臉全是冷意,他對著旁邊的門房說道:「備轎,帶上數名護院跟隨,我要去趟開封府。包希仁他是怎麼做事的?無憂洞這魔窟現在都沒有打掉,哼!」
另一邊,黑柱站在巷口,等陸森和碧蓮走遠後,轉身回到巷子裡。
巷子高高的圍堵遮擋了陽光,裡面顯得很昏暗。
看著前方兩個乞丐,黑柱的眼眸沒有了之前的溫暖,漸漸變冷。
他蹲身子,摸了摸李堂主和另一個乞丐的鼻息,發現兩人還活著。
便撿起李堂主的短刃收入懷中,再把兩人扛起,疊在麻袋的上方。
然後拖著麻袋往巷子的深處走。
在巷子的盡頭,有個排水口,與地下錯蹤複雜的排污體系相連。
之前李堂主套著碧蓮,也是打算在這裡下去。
麻袋廝磨地面的沙沙聲停了下來。黑柱將李堂主和另一名乞丐扯到排污口邊緣,他蹲落身子,扒著排污口往裡面看了看……下方是高高寬寬的污水道,水道的兩旁各有半米左右寬的石階通向漆黑的深處。
平時無憂洞的人,也就是靠著這兩條不會被污水浸染的側邊石道,在這個龐大的地下王國中流竄。
看了一會,黑柱把麻袋最上方的乞丐拖下來,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拿著短刃,沒有任何猶豫和表情,直接就捅入乞丐的心臟中,還順勢用力扭轉了一圈。
乞丐在昏迷中使勁扭動,力氣極大。
但苦於嘴巴被黑柱捂住,腹部還被黑柱用膝蓋跪著,根本發不出聲,也動彈不得。
片刻後,乞丐停止了掙扎,身子漸漸涼了下去。
黑柱冷靜地把乞丐的屍體推入排污口裡。
然後在上方看著屍體砸水污水中,然後被水流緩緩帶走。
接著他扭頭看向李堂主。
不知道為什麼,李堂主此時醒了,他看見黑柱的眼睛,裡面儘是無情和冷漠。
李堂主大怒:「你居然敢殺……」
但被黑柱快速走過來,捂住了嘴巴,只得發生唔唔唔的叫聲。
黑柱再次如法炮製,用膝蓋頂著李堂主的腹部,右手將短刃捅入李堂主的心口中。
再用力扭一下。
李堂主瘋狂掙扎,雙腿在地上踢得踏踏作響。
但他本來就已經受了傷,身體沒有多少力氣,怎麼可能是黑柱的對手,根本掙扎不開。
「像你們這種下三濫,我太了解了,以後肯定會想著報復郎君。哼哼,郎君什麼身份,你們什麼身份!也配?」
黑柱的話說得輕描淡寫,緩慢溫柔。
他的眼睛中沒有殺意,只有理智的冷酷。
李堂主怒瞪著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黑柱,裡面布滿了血絲,帶著難以形容的仇恨。
但他終歸只是人,心臟被刺,死亡只是多活幾息,少喘幾口氣的問題而已。
很快,他的掙扎漸漸緩了下去。
在生命彌留的最後幾秒,李堂主用盡殘留的力量奮而暴起,雙手用力地抓扣著黑柱的臉,牙齒也用力咬著黑柱按在自己嘴上的左手,想在這人的身上留下點什麼痕跡。
只是很可惜,黑柱此時穿著木甲,任李堂主如何嘶咬抓撓,都無法留下任何一點點的傷痕。
又過了數秒,李堂主終於沒有了氣息,瞪著一雙充滿紅絲的眼睛徹底死去。
黑柱站起來,用手臂上的袖子抹了抹額頭的汗水,然後將李堂主屍體踹入污水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