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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不但契丹人多穿宋服,而且還有大量的宋人出沒,有的甚至還是高官。
現時契丹的官服與宋廷官服差不多,幾乎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所以陸森也很容易辨認對方的身份。
走了兩三條街後,陸森在一間酒肆坐下。
他走了這麼久,就屬這家酒肆最多人,看著店中裝飾,也是最為奢華。
他沒有包廂,只是坐到了二樓的大廳之中,這裡人多嘴雜,正是收集情報的好地方。
叫了兩三樣酒菜,嘗了嘗後,便搖頭。
味道一般般,還真比不上杭州普通酒家做出來的菜餚味道好。
他原本長得極為俊秀,按理說應該是很受人矚目的,但貼上那個配方出產的認知模糊小鬍子後,在外人的眼中,便變得平平無奇了。
他聽了會,便聽到很多有意思的內容。
比如說前段時間,戶部司張天賜,被宋人武人伏擊,中了一劍,差點身死。
又比如說,上個月中旬,御史安以南,被宋人武者暗殺,斷了一臂,雖然命保住了,卻沒法為國出力,只得自辭官身,準備當個富家翁養老。
不過就有前幾天,那群伏擊契丹官員的武人被找到了,差點被一鍋端,十之八九被捕殺,只有兩三人逃脫。
聽到這裡,陸森便有些佩服,無論他對俠客這個群體有多差的印象,但都不可否認,總有些人是例外的。
比如說展昭,也比如說這些願意潛伏到臨潢府里來,把腦袋綁在褲腰帶上的俠客。
只是這些消息,依然不是陸森想要的。
他確實很佩服這些敢向死而立的武人,只是他更清楚,這些武人起點的作用並不大。
聽了一陣子後,陸森便招招手,向小二問道:「店家,某初來乍到,想聽聽這臨潢府有什麼奇人趣事,可否告之一二?」
說罷,一個指頭大的碎銀放在桌面上。
店小二是個契丹人,他笑眯眯地把碎銀收到懷中,說道:「這位宋國來的客官,你可問對人了。雖然我不清楚什麼奇聞趣事,但有個人,卻很清楚,我可以告訴客官你,他所在的地方。」
「那人很厲害,消息很靈通?」
「老沒根!」店小二壓低聲音說道:「他已經八十多歲了,在宮中侍候過兩任國主,現在新國主上任,他便被放了出來,無兒無女地,只能靠賣些秘聞為生。」
「現任國主不怕他泄露宮中消息?」
店小二嘿嘿說道:「當然不怕,宮中的防衛,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更換口令和巡邏時間,出了宮門,就只知道些秘聞了。」
陸森明白了。
新上任的耶律洪基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不但放了一批老太監出來,也放了一批老宮女。
說是仁慈,但實質上,也是為了減少開支,不想再養閒人和廢物。
道理陸森一思索就懂,老手段了,每年為社會輸送培養了五六十年的頂尖人才嘛。
「那位知道很多秘聞的老沒根在哪裡?」
他又在桌面上放下了一小顆碎銀。
陸森很清楚,銀錢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所以根本不需要浪費什麼時間側敲旁擊,煞費苦力拐彎抹角去打探消息。
「出了店門,左轉左轉再右邊,看到一個小巷,往裡面走到底,有間土磚屋的門,比其它的都好都結實,那間便是。」
「多謝。」
陸森站了起來。
約兩柱香的時間後,陸森找到了這個『門最好』的土磚屋。
確實是最好,因為周圍的房子,幾乎都沒有門,就算有,也是兩塊破爛的薄木板拼在一起。
陸森在黑色的木門上敲了三下,很快裡面便有虛弱的聲音響起:「請進來,門沒鎖。」
陸森推門而入。
這土磚門不大,一眼幾乎就能將所有的事物都映入眼中。
桌椅,衣櫃,木板床,以及一個背牆坐著的,臉色蒼白,頭髮灰白的老人。
很多人都有個顧有印象,以為太監們都是娘娘腔。
這其實是一種刻板的觀念,娘娘腔的太監是有,但數量極少,絕大多數的太監或者說公公,看起來都是很威猛,很陽剛的。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沒有了那玩意,因此即使是裝,也要把自己裝得很男人。
這本身就是自卑化後的一種外在表現。
這老人看著精氣神都還不錯,不像是八十多歲的老人,倒是像五十歲出頭的。
而且對方的眼睛很有神彩,陸森被他盯著,仿佛就感覺到兩劍在自己的身上刮著。
若是其它人來,保不住會覺得難受,可陸森天生免疫這種類似精神壓迫的玩意。
他抱拳笑道:「請問可是從宮裡出來的老爺子?」
「你還是叫我老沒根吧。」這老人抱拳還禮:「宋人……年輕人,你很不簡單,來此意欲何為?」
陸森平淡的表現,讓這老人覺得有些壓力。
若他年輕三十歲,當下就擒住這年輕人,問問是不是宋廷那邊派來的刺客。
但現在,他老了,八十多歲了,再好的武功,再厲害的內氣,到了這年紀,能剩下一半就不錯了。
「我想詢問一下老爺子,臨潢府此地的奇聞趣事!」陸森從袖口裡,拿出一個銀錠,放在桌面上:「越是神奇微妙的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