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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不但黑柱呆了,楊家的家兵們呆住了,連圍觀的群眾們都呆住了。
現在去買個漂亮的,手腳靈活工娘都不到三百文,這又黑又瘦還丑的僕人兩貫四百文?
此人難道是用金子做的嗎?
瞬間周圍一片討論之聲,還有人指指點點。
「帶來了。」陸森把藍色的包襖前向一扔,說道:「你們數數。」
沉重的包袱落在地上,發出『咚』的悶響。
一個乞丐走上前,把藍色包袱打開,裡面確實放了兩貫錢,還有很多散零的銅板。
乞丐隨意數了下,把包袱背在身上,對著後面三人點點頭。
三名乞丐立刻放開黑柱,並且用力推了他一把。
然後四個乞丐轉身就走。
黑柱跌跌撞撞地抹著眼淚,向陸森的方向靠過來。
剛才他哭是傷心,是自己賣菜的錢沒有了。
現在哭則是感動,非常感動。
郎君願意花那麼多錢把自己贖回來,明明自己只是個低賤的乞丐。
看到黑柱回到身邊,有個家兵吃著豆花,站在陸森旁邊,小聲問道:「陸小郎,需要我們出手把東西搶回來嗎?」
同時他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陸森搖頭:「不用,我自有打算。」
接下來他還有計劃,如果把包袱搶回來,可能會有打草驚蛇的可能性。
這家兵遺憾地搖搖頭,退後兩步。
他覺得這陸小郎人挺好的,沒有看低他們這些賤卒,請人幫忙還願意幫買豆花解渴……他見過太多大人物,把兵卒當成牛馬來使喚的。
而願意用大價錢把僕人贖回來,更是說明這人對自己家裡人極好。
就是……心善得有些過頭了。
要是自家小娘子,肉票一回到自己這邊,當場就會下令把四個乞丐殺掉,不帶猶豫的。
黑柱回到陸森跟前,跪了下來,他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現在的情緒,就是在哭,一直在哭。
泣不成聲。
周圍的群眾們見沒有戲看了,便漸漸散去。
陸森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先回家,聽到了嗎?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今晚就留在城裡,不回去了!」
黑柱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
「等回到家後,摘些綠菜給這些好漢們當謝禮。」
黑柱繼續點頭。
然後陸森站起來,抱拳對著數名家兵說道:「勞煩幾位好漢,可否護送我家這不成氣的小子回家。」
「客氣了。」一位家兵抱拳說道:「陸小郎請放心,我們必定把他安安全全送回到矮山上。」
「勞煩了。」
陸森抱抱拳,然後隨著周圍人流消失在街道遠處。
黑柱起身,抹著眼睛往城外走。
幾個家兵跟在他的後面。
黑柱幾乎哭了一路,直到回到矮山腳處這才停止。
幾個家兵也一路沉默,沒有人歧視黑柱,或者笑話他。
家兵們其實內心中挺羨慕的,易地而處,如果自己出了事,家主也願意花大價錢把自己贖回去,估計自己的反應也和這小子差不多。
汴水河畔。
隨著時間越發接近傍晚,小姐們也都開始梳洗打扮結束,開始自己的工作。
河畔旁的行人比中午的時候多出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是非富即貴。
陸森站在河畔旁,以暖玉閣為中心,用眼睛估算了一下左右兩邊的距離。
然後選中了一艘離暖玉閣大概百米遠的中型畫舫。
倚翠坊。
他進去後,扔下一枚銀錠,對著濃妝艷抹的老鴇說道:「我包下頂層閣樓一晚,打算觀夜景,這錢足夠了嗎?」
「夠了夠了。」老鴇抱著銀錠狂喜萬分:「好吃好喝的會給爺你安排上,我們這坊里最漂亮的兩名姑娘,也會把爺侍候得開開心心的,放心吧。」
然後陸森就出現在了船頂層的小閣樓內。
很快服務就來了。
好吃的小口碎嘴放了一大桌子,還有兩壇剛開封的杏子酒。
陸森磕著瓜子,一把拿著酒杯,趴在欄杆上,俯身看著河邊的繁忙景像。
這裡是河邊堤岸,也是渡口。
在大大的畫舫間隙中,混雜著許多小型船,載著貨物來來去去。
渾身滿是汗水,肌肉光亮的苦工們喊著號子,正拼命卸裝貨物,想在黑暗來臨,城門大關之前,多做點活計補貼家用。
而達官貴人們,穿著絲質長衫,搖著扇子,開開心心地結伴進入畫舫中。
陸森的身邊,還有兩個挺漂亮的小姐兒陪著。
一個人囈囈呀呀喝著小曲助興,挺好聽的。另一個在身側添酒,還將剝了皮的瓜果餵入陸森口中。
服務極是周到,甚至都不用陸森動彈一下。
而且兩個小姐兒眼中充滿了媚光,看著陸森的表情相當熱烈。
一是陸森給錢真的多,二是陸森真的長得俊俏。
和這樣的恩客行風月之事,她們只會覺得賺到,不會覺得為難。
傍晚轉眼即過,花紅酒綠的畫舫,艘艘光芒四射,驅散了汴水河畔的黑暗。
這個時分,越來越多的達官貴人在畫舫旁出現。
唱小曲的小姐兒,有些累了,她靠在陸森旁邊,嬌笑道:「官人,夜已經,江面寒風易入身子骨,要不我們到房裡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