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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卻笑道:「這是應有之禮。」
黃安有些奇怪地看著蘇軾,自己都要告狀了,對方反而要慫了?
朝中無人的關係?
可沒有等黃安心生驕逸之心,蘇軾繼續說道:「不過京城離杭州甚遠,即使走運河水路,也得好幾天的時間。與其助於晏尚書,倒不如求助於本地貴人。」
黃安愣了下,問道:「何人?」
在他想來,如果從職位上來看,整個杭州最高職位應該是自己,但實權最高是蘇軾。
除了他們兩人,杭州還有誰的職位更高?
襄陽王府?
笑話,現在襄陽王被大理左寺審訊著呢,沒有個一年半載估計也出不來。
嘿嘿,疑似謀逆,即使是王爺,也夠嗆了的。
所以黃安暫時想不出來,這杭州城還有誰,能真正管理禮部的人?
看著他疑惑的神色,蘇軾指了指窗外的天空,金色光芒的太陽船高高掛著。
「黃郎中,你別忘了,這杭州除了是襄陽王的地盤,更是陸真人的道場啊。」他走近兩步,凸出的小肚腩幾乎要撞到對方身上:「怎麼說陸真人也是你的上官,怎麼連這都忘了。」
黃安突然雙眼大睜,冷汗直流。
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根本沒有往這邊想。
陸真人是誰?天底下最不把官位,最不把朝廷放在眼裡的主。
現在任朝廷怎麼冊封和拉攏他,都沒有什麼回應。
而且黃安還聽說,這次陸真人能作和西夏人的主官,全是靠著龐太師、汝南郡王和包龍圖三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加上親戚私情,甚至聽說讓步了很多條件,這才讓陸真人不情不願地跑到前線去。
對於陸森,黃安一向是敬而遠之的。
可正也是太敬而遠之了,他只把陸森當作一種象徵,杭州的象徵,像是佛像一樣,高高的掛在天上,不接地氣,也不會來管世俗的事情。
真要管,也是涉及到江山社稷,家國安危之大事才會出手。
這種……番邦來朝的小事情,他會理?
可萬一真會理呢?
他難受地抿了抿嘴,這下子臉上鎮定的表情不見了。
黃安不怕蘇軾,即使對方實權大過自己亦是如此。
可陸森此人……即使自己身後的人脈再厲害,也不敢和這非人的玩意抗衡啊。
「可陸真人不是已坐鎮定州?」
蘇軾搖著紙扇似笑非笑:「作為真神仙,陸真人擁有體外化身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吧,況且……陸真人可是會飛的。我們凡人覺得定州路途遙遠,他可未必覺得。」
這話很在理。
黃安再次看向窗外,掛在杭州城上空的懸空太陽船,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
「黃郎中,請麻煩你帶著兩個使節團,去碧天閣與我見面。」蘇軾輕笑道:「我要親自詢問他們。」
黃安不想向蘇軾認輸,對方年紀比他小,資歷比他短,可卻一守孝回來,就已能當權知杭州府,這樣的際遇,他為什麼沒有?
蘇軾憑什麼有?
現在更是能打著陸真人的旗號行事!
可惡!
雖然黃安心裡憤慨難平,臉上卻是笑意盈盈:「下官聽令,半個時辰內,便帶著那些番邦使節前往碧天閣。」
「麻煩黃郎中了。」蘇軾收扇抱拳。
既然對方服軟了,蘇軾也不打算窮追猛打。
隨後他率先離開禮部司,走到大街上,他使勁搖著扇子,給自己因為激動而有些發熱的臉降溫。
爽……真是太爽了。
在杭州做官,他這段時間難免不與黃安打交道。
雖然兩人明面上沒有實際的衝突,可他看得出來,這黃安分明是看不起和嫉恨自己,說話綿里藏針,又有些陰陽怪氣。蘇軾倒是不怕對方身後的人脈,只是單純地在嘴皮上不如對方利索。
沒辦法,詩詞寫得好,未必代表著會說話嘛。
而現在,他看到了黃安憋屈的表情,即使對方明明內心很憤怒,很難受,卻也不得不和自己笑著說話。
「原來背後有人,做事會如此通途安逸。」
蘇軾似乎悟到了抱大腿的快樂。
約半個時辰後,蘇軾坐在碧天閣的大堂主位上,喝著上等好茶。
黃安帶著身份個使節團的幾位核心人物走進來,抱拳說道:「蘇郡守,人我已經帶來了。」
說罷,他下意識看了看四周。
這是在官場裡待久後產生的本能,就像殺手會下意識觀察地形的道理一樣,這擅長奉迎的官員,也會下意識觀察周圍的人群,看看其中有沒有值得自己注意的目標。
這一看不打緊,立刻感覺到後背津濕。
在碧天閣的二樓的雲台上,有著青衣的年輕人很低調地坐在那裡喝著茶水,看著似乎只是客人的樣子。
但……這年輕人長得很秀美,不像是凡人。
想想這是什麼地方,這還用猜是誰嗎?
黃安立刻站到了一邊,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陸森注意到自己。
而蘇軾這邊,他請前面幾人坐下。
高麗人這邊還好說,穿著服飾和北宋人沒有任何區別。
就是臉型上嘛,有點與中原人不太相同,再加上氣質區別,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對方來自海外。
倒這是四個遑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