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頁
分明不算寬敞的屋子,空寂得仿佛說話都有了回聲。
他的腿傷反反覆覆感染,加上休息不好高燒不退,沒有人會關心他的死活。
當然了這話明顯就有失偏頗了,他府內的人每一個都關心他,包括蹲在房樑上面的那些死士。
可是不會有一個人會像白榆那樣摸著他的傷,問他疼不疼,甚至調侃他壯得像一頭牛。
謝玉弓就好像在冰天雪地之中,突然被人搶走了懷中抱著的火光,不僅溫暖被人剝奪,就連光亮也被人奪走。
他像是重新回到了曾經摸黑在冰雪叢林踽踽獨行的時候。
他依舊可以戰勝周圍射過來的霜刀冰刃,可是他卻覺得黑暗和無法看清的前路變得難以忍受。
他必須儘快找到他的恭王妃。
謝玉弓甚至調離了大部分的死士,以博運河為中心,朝著四外不斷地擴散推進,布下蛛網一樣搜尋。
當然他也沒有忘了對白榆曾經的身邊人入手調查,希望從中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只是婁娘那裡一共撬開了三次嘴,每一次她說白榆逃跑的方向都不一樣。
謝玉弓簡直快要被這個老婆子給氣死了。
但是謝玉弓也沒有真的把她如何,畢竟她是自己的王妃最貼身體己的人。
而且謝玉弓也有一點佩服這個老嬤嬤,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一個絕對忠心的僕人。
謝玉弓只能把她重新帶回恭王府,免得她落到旁人的手中再被人給害了性命。
只不過和謝玉弓想的不同,婁娘不是一個忠心的「僕人」,她只是一個世間最平平無奇的「娘親」,做的一切都在維護自己的女兒罷了。
奶娘也是娘。
婁娘的維護滴水不漏,白榆的日子過得自然也是如魚得水。
天氣徹底變得寒冷,不生火不行,而且白榆急需炭火,只不過她決定下山好久,最終還是沒有付諸行動。
也已經不需要付諸行動了,因為有人賣給她炭火。
是進山砍柴的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也就十二三歲,打扮得像個小子一樣,而且顯然是專門偽裝成男子模樣。
傍晚的時候才會進山,砍完柴之後又急匆匆地回家。
白榆在山中看到過「他」好幾次,其中有一次兩個人對上了視線,這小姑娘顯然比白榆還要害怕,像一隻看到了老虎的兔子嗖地一下就沒有影了。
砍柴的柴刀扔在那裡都沒有拿。
白榆不客氣地把柴拖回來自己用了。
然後兩個人就像兩隻蝸牛一樣,雖然知道了彼此的存在,但是一直沒有正面相見,偶爾瞥見彼此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小姑娘是為了什麼白榆不知道,但是白榆是為了安全。
不過就這樣過了十天左右,天氣徹底冷下來之後,兩個人終於在某一天「狹路相逢」之後,開始說話了。
主要是白榆冷得實在受不了,創造了一個機會,開始向小姑娘買柴。
然後漸漸地,買了幾次之後,因為柴火遠遠高於市場價格,所以那個小姑娘有一些心中愧疚,她開始和白榆攀談,甚至給白榆帶一些吃食過來。
白榆給自己編造了一個犯了錯誤,被前面那個尼姑庵給趕出來的尼姑身份。
小姑娘的身份不出意外,有點悽慘。
父親死了,家裡沒有勞力,「她」和母親逃荒到這裡被好心人收留,偽裝成一個小子,干一些苦活照顧她的母親。
母親病重了。
「他」偽裝成男孩子的樣子確實是有一些粗糙,但是白榆沒有戳穿對方是小姑娘的身份。
因為「他」長得實在瘦小而且年紀還小,也幹不了什麼太重的活。有的時候去城裡打一些短工。
有的時候甚至會去行乞。
但是更多的時候是砍一些柴,然後回家燒成炭,再賣給城裡的那些貴人們。
「他」的手總是黑乎乎的,臉也黑乎乎的,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沒有被人認出身份吧。
白榆也並沒有與之過多親近,只是用稍高一些的價格買她的炭。
小姑娘送來的那些吃食白榆也沒有吃過兩次,唯有的兩次是看到她自己吃了白榆才跟著吃。
她們對彼此都帶著很深的警惕,但是又因為彼此短暫地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和諧。
而且小姑娘很聰明很會變通,在白榆說自己身體不好沒有辦法下山買東西之後,她開始幫著白榆跑腿。
於是白榆因為天氣變冷,開始有一些艱難的生活,又變得快樂起來。
不光有了各種各樣市面上的小零嘴,有了新的話本子,新的被子,足夠過冬用的炭火,甚至還有了一個……小朋友。
小姑娘大概是感覺到了白榆故作冷漠外表之下的溫柔,開始越發地親近白榆。
偶爾會留在白榆這裡吃一口東西,也會和白榆說上幾句平日裡不敢跟別人說的話。
「這山中不讓砍柴,我只能在晚上的時候偷偷地來,你在這山中見到過其他的人嗎?」
白榆搖頭,把一堆今天新抓到的魚遞給小姑娘。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依舊「不親密」。
但是白榆嚴肅叮囑她道:「你平時做什麼,遇到了什麼人,不要跟任何人說。」
小姑娘眼睛黑亮黑亮的,不是什麼閨秀出身教養長大的孩子,帶著一些皮糙肉厚的原始的野性。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