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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瘋狂地想要得到力量,只要再得到一些力量他就能壓制過那個木靈,徹底占據靈府,只要這個女人墮魔,侵占她的神志不過是時間問題!
天魔種早就已經放棄了引誘這個宿主自行墮魔,因為她實在是意志堅定得簡直不像個人!沒有愛的人,沒有愛的東西,沒有無法割捨的一切,這樣的人要怎麼才能蠱惑呢?
可是就在顧紅楓又向前了一步,越重山背在身後唯一的那一條手臂已經聚起了魔氣,準備和顧紅楓動手的時候——顧紅楓卻將那柄簪子,遞給了越重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麼好的機會你瘋了嗎?!」天魔簡直要在識海裡面爆炸。
顧紅楓卻在越重山又一次震驚的視線之中,抓過越重山背在身後的右手,把簪子塞在他的手裡。
「為我束髮。」
越重山呼吸一滯,他是在以為自己的大師姐全心全意維護他的時候,斬下了自己的一隻角,打磨了這柄簪子。
魅魔的角無論任何人拿著,在生死關頭只要擋在身前,就能夠替她承受一擊,轉移到魅魔的身上。
可是這簪子越重山沒能送得出去,是被她撿到的。
之前……她讓魔蟲找到自己,越重山跟去也是打算把這簪子要回來的。
救了她,他們就恩怨兩清。
他不計較她到底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只要她假意攻略地欺騙他就好。
可是這簪子兜兜轉轉,沒想到是用這種方式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越重山近距離地看著顧紅楓,她說她叫顧紅楓。
好美的名字。
好襯她。
紅楓比任何的花都要燦烈,灼灼如耀日,鮮紅如血流,就這樣——如兩柄尖刀,筆直地刺入了越重山的眼睛。
他的鼻翼快速扇動了兩下,忍住那種沒來由的酸澀。
他不光不識這世上所有的情愛,因為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愛人,他這畢生所面臨的只有拋棄厭棄還有踐踏。
他自然也不知道什麼叫心動——正如此刻。
他只是抽動了一下泛紅的鼻尖,抿了一下乾澀的嘴唇。
喉嚨口像塞了一個太陽,烤得他啞口無言,幾近融化。
所有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讓他像是無法接受指令的報廢機器,只能抓著那一柄用他自己的角做的,能夠抵擋傷害也能夠殺死他的簪子,呆愣著呼吸急促。
卻覺得將要窒息。
那一張不同於女性魅魔一般妖媚入骨,甚至有種純良可欺的臉,燒起了殘陽一般的暖紅。
像一片被放肆的紅楓映照如血的重山,急促的呼吸是掠過的長風,推動了楓葉紅浪,是此刻身體之中奔流如潮的血液。
他在這裡傻站著,顧紅楓轉過身,又很快轉了回來。
看著他說道:「抱歉,我忘了一隻手沒有辦法挽頭髮。」
她又向前一點點,長發依舊有一些散亂,衣衫也是那麼殘破,幾乎無法蔽體。
可是她看上去像一個才剛剛化成人形,就撿了一件破衣服從山裡跑到城鎮的妖孽,一綠一紅的一雙異瞳,那其中是半點也不曾遮掩的妖異。
她攥住了越重山唯一剩下的一隻手,心疼地看了看他的斷臂。
自下而上地盯著他說:「師弟,我上次忘了說,你身上的味道,真的好香啊。」
越重山靠在窗台的邊上,上半身忍不住又朝後傾了些。
「你沒有辦法為我挽發,那我能抱抱你嗎?」
顧紅楓說完就張開了雙臂,等待著越重山的反應。
天魔種還以為顧紅楓是引誘他鑽進自己的懷裡,再把他一口吃了。又在那兒嘟嘟囔囔地催促著顧紅楓。
越重山紅透了臉,遲鈍得像沒聽到一樣靠在窗邊上。
他整整重生了二十次,在知道自己既定命運,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自己命運的前提之下,喪失了一切和任何人正常交流的能力。
他就像是一條被這個世界打得遍體鱗傷的野狗,每一個靠近他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他戒備,他多疑,他像一個永遠也不睡覺不閉眼,放下心防的怪物。
蜷縮著,炸著一身的尖刺,一個人哪怕發出一聲哼聲,他都能解讀出上百種意味。
被人厭惡,指摘,然後就連他自己也覺得他自己……或許不應該活著。
這樣活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可是此時此刻,有一個人對他張開懷抱。
她打碎了、推翻了他一切的預測,不是為攻略他而來,也沒有利用他,更沒有在食用了他的血肉之後貪得無厭,哪怕她體內寄生了只需要蠶食同類就能獲取力量的天魔種。
她就像無比正常的人,像這世界裡面唯一正常的一個人那樣。
只是在劫後餘生,向他討一個擁抱。
可越重山的內心,就像他此刻殘缺的身體一樣,在生生世世的輪迴和往復之間,已經無可挽回。
雙手無法閉合,又如何能夠給人一個懷抱呢?
顧紅楓像不知疲倦也不厭其煩一般,半張著手臂等待越重山的反應。
最終不知道過了多久,越重山才終於動了一下。
他低著頭,不去看顧紅楓,只盯著她張開的雙臂。
他站到了顧紅楓的面前,最後用一個微微傾身的彆扭姿勢,似乎想要預演一下擁抱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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