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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望地重複一世又一世的悲劇, 他還是太寂寞了。
寂寞到連對一個逼迫控制他的人,也會產生可笑的期待。
越重山躺在醫藥院的床上, 垂在床邊的手指一整個下午都沒有任何變化,像一具已經死去多時的屍體般,連呼吸都微不可見。
而他的對床,或者說距離他不遠處的一張床上也躺著一個人。
那人是龍熙山的弟子,因為想要爭奪仙盟的印章,去接了一個驅魔除妖的任務,卻因為自身的修為實在是過於低微,不僅沒能完成任務,還受了重傷。
傷及肺腑經脈,從此仙途斷絕,現在躺在床上和越重山一樣的生無可戀,一直在默默地流淚。
就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那個人是修刀院的,可即便他已經仙途斷絕,他也有自己的師兄弟,師姐妹。
相比越重山從早一個人孤獨地躺到晚上,那個人身邊一直圍攏著同門,各種安撫他,甚至還為他回到凡間找好了富貴出路。
越重山躺在那裡,強迫自己不去聽也不去看,對於別人來說悲慘的境遇,壞到不能再壞的狀況,卻曾是越重山求而不得的妄念。
他對仙途從沒有什麼過度的期待,出生在仙宗,自小因為自己都不明白的原因被各種欺壓,其實越重山當初如果有選擇的話,可能寧願去凡間做一個凡人。
只可惜越重山從來都沒有什麼選擇。
他本來已經好久都不想這些事情了,每每回想起來都覺得可悲又淒冷,但是最近……
越重山想到了顧紅楓,想到兩人之間的關係,眉頭微微皺起來,在床上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對床的那個完全不能動的人。
他身邊還有一個師妹和一個師弟輪流守著他,生怕他想不開要自盡。
越重山也想自盡。
但是沒有人在乎……
「師弟……」
「師弟?」
越重山把自己朝被子裡面埋進去,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瘋得不輕。
賤成這樣不如死了算了。
他居然聽到了顧紅楓在叫他。
一直等到越重山的肩膀被扳動,他才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樣,猛地從床上驚坐起來。
然後就看到提著一個食盒的顧紅楓,就站在他的床邊上,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越重山嘴唇微微張了張,像一條在岸上擱淺了許久的魚兒一樣,這一瞬間感覺自己的喉嚨乾渴到像是久旱無雨的皴裂大地。
「還熱嗎?」顧紅楓伸出手,在越重山的頭頂上按了一下。
就這一下,非常輕的一下。
直接把越重山按得摔倒在床上,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顧紅楓,此刻對她的恨意已經燃燒到了巔峰。
越重山恨她既然是逼迫自己,既然對自己抱著利用和壓榨的心態,又為什麼要如此縱容他?
這樣偽善的關心,是這世上最險惡的利刃。
「還這麼熱?」顧紅楓微微皺眉,把食盒放在病床旁邊的小桌子上面,坐在床邊上有些擔憂地看向越重山。
實際上欲言又止。
顧紅楓想說你他媽這是腎虛,以後稍微收斂點兒吧。
兩個人最近實在是太淫.亂了,顧紅楓身為兩個人之間不怎麼出力的那一個,都感覺到了從心到身的疲憊。
但是對上越重山燒著烈火一樣的眼睛,顧紅楓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事情是她故意弄成這樣的,但是顧紅楓現在竟然也有一點後悔。
她這個人做事很少有後悔的時候,可她要是早知道跟越重山睡完之後,要費這麼大勁兒才能把他控制住……
好吧也沒有其他合適的辦法,能吊得住此間戰力巔峰的大魔王。
此時已經月上中天,臨近子時。
本來顧紅楓已經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洗漱完畢,坐在床上盤膝打坐。
但是靈氣運轉到一半,顧紅楓有一點心緒不寧地睜開眼睛,每一天這個時間……越重山正纏人得厲害。
顧紅楓倒根本不是想念跟越重山之間的那點事,主要是她害怕越重山真的生病病糊塗之後,在醫藥院裡面暴露了魔氣之類的。
因此顧紅楓難得進了一次飯堂,讓人準備了一點食物拎著,漏夜來探望越重山。
越重山渾身緊繃,坐在床上看著顧紅楓,顧紅楓坐在床邊上也不怎麼熟練地把食盒打開。
打開食盒之後顧紅楓才發現自己可能做了一件蠢事,越重山未必需要像修士一樣吃飯。
他歸根結底是個魔修啊。
因此顧紅楓的動作頓了頓,清了清嗓子,看也不看越重山說道:「你還沒好就先休息吧,我先走了。」
顧紅楓把吃的什麼東西一扔,起身就朝外大步流星地走去。
越重山稍微抬起一點的手掌落下了,垂頭看著自己被被子掩蓋住的雙腿,神色晦暗不清。
隔壁那體貼的師弟和師妹,這個時候正發現病床上躺著的人好不容易醒過來了。
然後他們也拿著一個食盒,打開之後是噴香的五穀豆粥,一個人扶著病床上那人的下巴,一個人吹著米粥朝他嘴裡送。
還小聲地說著:「師兄多吃一點,多吃一點就會好得快一點……」
越重山像被定住一樣坐在那裡,胸口仿佛堵了什麼東西一般,又冷又沉,讓他的身體和靈魂都在直直地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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