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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殺我?」謝玉竹語調輕飄,「是個好辦法,殺了我,他今夜必死,你的秘密也能守住。」
白榆眸光如火閃動片刻,謝玉弓確實說了十皇子是他的「肉票」。
但是白榆很快抓著簪子上前,一手揪住了謝玉竹的領子,一手攥著簪子抵在他脖子上。
「你是太子派來的!」
白榆手心因為之前的燙傷劇痛不止,卻絲毫不顫。
謝玉竹絲毫未曾掙扎,他像一條被拴起來的狗,身體也根本不聽使喚,沒有掙扎的餘地。
但是正在白榆準備再說什麼的時候,船艙突然輕微搖晃,很快腳步聲密集傳來。
白榆緊盯著二樓入口,看到樓梯上來的人竟然是渾身浴血的謝玉弓!
外面的殺聲依舊未歇,他怎麼回來了!
白榆看向他大步而來,每一步都萬分沉重,宛如踏在她的心上,手中的簪子幾乎要嵌入掌心。
她身邊的謝玉竹突然又如鬼般飄然開口,聲音淒絕:「殺了我啊,動作要快,你不殺我他怎麼死?他不死,等會兒死的就是你!」
白榆手中的簪子陡然攥緊。
千鈞一髮之際,她心中悽惶無比。
這人知道她的秘密,不殺他,他一定會告訴謝玉弓!!
第44章
白榆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清晰地認識到,她是喜歡謝玉弓的。
很喜歡。
喜歡到在自己的謊言被揭穿或許會喪命的這個當口上,她甚至考慮了這一簪子如果戳下去,謝玉弓失去了「肉票」恐怕會性命難保。
白榆從沒有這種沉浸在自己構建的謊言幻境之中無法自拔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為謝玉弓做的那些事情,已經在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什麼的時候,變成了心甘情願。
她是真的衷心希望謝玉弓的人生能夠不那麼悲慘,能夠不要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和折磨之中徹底泯滅了所有的人性。
她希望謝玉弓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也值得得到一切。
白榆從登上這條通往現實的船上開始,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喜歡謝玉弓」的這個比較致命的問題。
她站在雨中任由冷風和冷雨帶走她的體溫,也未曾能夠澆熄心中的火熱。
她對謝玉弓動了心,這並沒有什麼可羞恥的。
謝玉弓那麼優秀、那麼年輕、那麼聰明,是白榆生平僅見。
不是那種長得聰明,或者是旁人誇他聰明,再或者只是學習稍微好一點的人群。
謝玉弓的聰穎絕倫,體現在他長年遊走在生死的邊緣,一腳人間一腳地獄,依舊能夠雙肩扛起自己的世界,甚至構建出一個幽冥帝國為他大殺四方。
這樣的人是白榆生平僅見。
他和白榆的默契又那麼高,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無論是生活還是床上,都契合得宛如正負兩極。
白榆會動心不在她自己的意料之內,卻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白榆從未對自己謊言之中的人產生過這種切膚之痛般的不舍,因此白榆的第一反應是惶恐和慌亂。
她的心像是被壓入深海,承受著擠壓瀕臨爆炸。
可這只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兵荒馬亂」,白榆從未打算將自己的心掏給任何人看。
而這一切,再怎麼美好再怎麼讓白榆不舍不甘,也只是存於幻境之中的「黃金」罷了。
白榆不會將這黃金當成是真的,更不會因為貪圖這樣虛幻的東西,就影響自己的任何判斷和決定。
她當然知道謝玉弓對她也動了感情,只是白榆從來不相信任何人的感情,包括她自己的。
她就連最原始的,最理所當然的父母的愛都沒有完整地得到過,她如何去相信一個憑藉謊言贏得的男人的感情?
愛是什麼?
愛在白榆看來,是費盡心機才能得到一點的甘露,是謊言被戳穿之後兇惡無比的指責。
是無法隱瞞的真相如同被剝離了鱗片之後暴露的血肉,隨著可憐的殘喘聲,最終會化為被徹底拋棄之後的膿血爛肉。
因此白榆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任憑心中的思緒如何巨浪翻天,任憑心中如何抵死糾結,她最後做出的舉動仍舊是——緊緊攥住簪子,簪子緊緊嵌入她的手掌,她用力到手心皮肉撕
裂。
她不能夠承受謊言被戳穿之後帶來的後果,越是喜歡謝玉弓,她越是沒有辦法承受謝玉弓的質問,甚至是來自謝玉弓的殺意。
她像一個鼻子越來越長,長到無論斬斷多少次都無法隱藏的匹諾曹,也像一個窮盡所有的一切,最後只能賭上性命的賭徒。
哪怕無法解釋,她也必須在十皇子對謝玉弓開口之前,讓他再也無法說話!
白榆用被燙得血肉焦糊的手掌抓著簪子,狠狠朝著正在悽厲地喊著「殺了我!」的十皇子謝玉竹的喉嚨上戳去——
而就在這九鼎一絲的時刻,在白榆的簪子戳入了謝玉竹的皮肉的那一刻,已經邁入屋中的謝玉弓阻止不及,只好抬起手,將手中的長刀對著白榆的方向甩了出去——
他從很小的時候,在段洪亮聯繫到了他,開始只是給了他兩個死士保他性命的時候,就每日揮刀上千下。
這麼多年,他使用的刀的長度是隨著他的骨骼生長而替換,無論是長刀還是短刀對他來說都如臂使指。
因此謝玉弓非常有信心,手中刀刃絕不會傷到他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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