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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個世界不一樣,這世界需要白榆不斷地用謊言為自己構造一個安全的「高樓」。
她在這裡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必要的,是理所當然的,是為了活著呀!
有人相信她的謊言,有人無法戳穿她的謊言,有人在她構造的謊言之中淪陷,這讓白榆生出了一種無可比擬的滿足。
她像是能夠揮揮筆,便讓一切化為實質的神筆馬良;像一個虛幻國度的無冕之王,在她的國度之中,白天黑夜四季更迭都由她自己控制!
她可以在這裡將匹諾曹的長鼻斬下,做成一把無堅不摧的鋼槍,大殺四方!
白榆扔掉的披風在她飛奔過的長街上飛舞了片刻,便如同一張被拋棄的偽裝麵皮,悄然落在地上。
而白榆在大路上拐了一個急彎,接著便像一隻過街的小老鼠一樣,鑽進了一片屋宅的後巷。
而這時尋找白榆的一眾死士們,光駐守在惠都皇城的人就近乎出動了一半,仔細且如鬼魅一般搜尋了惠都八大道,卻根本連白榆的影子都沒有摸到。
修羅的眉頭皺得快能擰成麻花了,城外追尋的人也回來稟報,他們都未曾見過九皇子妃的蹤跡。
一群死士聚集在城中,同皇城遙望的最高樓兀瀾閣的飛檐之上,像一群聚集在一起被稱為不詳的黑烏鴉。
分別匯報了未見人影之後,修羅想到了一個不可能的可能。
「迅速回府接應!」
雖然他並不能理解九皇子妃的做法,她回到九皇子府內,更是難逃一死。
修羅並沒有將府內的死士都調出來找人,九皇子妃也不是什麼能刺殺人的絕頂高手,再者九皇子自己都是一個殺人功法卓絕的戰士。
他在死士營中名為羅剎鬼,這世間能傷他之人屈指可數。
但若九皇子妃當真聲東擊西地戲耍了所有人,反倒回了九皇子府,那這便是修羅自從出師之後,失手錯判的唯一一次,也是最要命最離譜的一次。
訓練十數載的殺人機器,被個肩不能擔的嬌弱女子耍得滿城亂轉,還丟了大本營,讓「敵軍」沖入主帥的營帳。
他這一次不被剝一層皮拆幾根骨,怕是活不成了。
但是無論他如何的不解,如何的震驚,白榆確實已經回到了九皇子府。
而且走的還不是正門,她鑽的狗洞,沾了一身的土,半濕的衣服混著土,當真是泥濘狼藉,沒有人相。
鑽狗洞當然是為了躲謝玉弓的死士,白榆平日裡閒著沒事時也在府內亂晃,謝玉弓布置把手的人都在哪裡,她並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今夜謝玉弓要殺她,而她不在馬車裡面,必然會引動死士搜尋她。
白榆鑽的就是謝玉弓不會讓死士在這時候把手的後門狗洞。
鑽進來後,白榆稍微喘息了一下,繼續朝著前院跑。
黑夜之中的九皇子府,後院成片的燈都沒有點,今夜任憑惠都的正街如何喧鬧,這裡也像是陽間的背面陰曹,荒涼的空屋矗立在夜色之中看上去極其可怖。
白榆目不斜視,跑得肺子快炸了。
正街距離九皇子府確實不近,平日裡都是駕馬或者騎馬,白榆現在理解馬為什麼長了四條腿。
媽的兩條根本不夠!
她穿過後院荒蕪的院落,掠過無綠植遮蓋的枯石假山,轉過兩個掉了磚角的月亮門,直接穿過主院,直衝謝玉弓的屋子。
像個炮彈一樣,直接彈射進去。
「九郎!」白榆撕心裂肺地喊道。
謝玉弓站在庭院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烈焰業火之中煎熬焚燒。
他不能心軟,不可能心軟。
如一尊凝固的神像,入定的魔佛。
察覺到一個黑影從後院竄出來的時候,他只以為那是回稟的死士,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他突然不想看到她滴血閉目的頭顱,也不想用她的頭顱做提燈用以自省了。
他不想見她。
不想再見她!
只是那影子越過他衝進屋子,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九郎」,謝玉弓像驟然被從水中撈起,像耳邊蓋著的什麼被撕扯開來。
他陡然從「入定」之中醒來,睜開了一雙浸透了血色的可怖眼睛。
那是他生生殺了自己的渴望,親手撕裂他可恥的軟弱,所爬滿眼眶的血絲。
太可憐了。
如果他謝玉弓要可憐到在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那裡,尋一份虛無縹緲的溫軟,他死去的那些親眷娘舅,他滿腦子情愛不得好死的娘親,都會成為他的明天。
成為他黃泉路上的同路人。
可是在那聲「九郎」穿透耳膜刺入心臟,謝玉弓像是疼得發抖一般,整個人都輕微地戰慄起來。
她還活著?
她……怎麼可能還活著回來?
白榆衝進屋子裡面找了一圈,沒能找到人,立刻衝出院子,準備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謝玉弓可能親自出動去殺她這個叛徒了。
那就等謝玉弓來找她,必定得是謝玉弓,不能被其他死士先找到。
這一場「躲貓貓」玩的是命。
但是白榆衝出屋子,餘光捕捉到了一個幽黑的人影,岸立庭院之中大樹之下。
勁瘦高挑,身材火辣,一看就是謝玉弓。
她可是親自上手丈量過的!
謝玉弓顯然也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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