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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今夜,修羅在他睡下之前,被他派出去了。
去查她的過往,從出生開始到她嫁給自己這期間發生的所有事情,接觸的所有人。
謝玉弓縱使因她體會到了陌生的心馳意動,也絕不會輕易地就相信她。
只是謝玉弓才啟唇,準備打開天窗說亮話,白榆便率先拿起一條事先準備好的帕子,用手捏著,湊近謝玉弓唇邊壓了一下。
聲音又變了一個調子,溫軟得像是摻了蜜。
「這裡沾染上了一點米粥。」
謝玉弓霎時間唇角一僵,因為她給他擦拭的同時,整個人都傾身過來。
溫熱的呼吸都掃在了他的唇邊,眼神格外專注地看著他的唇角,好似那裡有什麼令人目眩的絕世珍寶。
謝玉弓想問的話就這麼卡在了喉嚨中。
而白榆給他擦拭過後,手指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痴痴地輕輕地碰了一下他溫軟嫣紅的嘴唇。
兩個人俱是一哆嗦。
謝玉弓本能地向後躲避,卻因為向後的動作,腦袋哐當撞到了床頭。
白榆慢慢地,一寸寸地從謝玉弓的唇角抬起眼,自下而上,滿眼痴迷哀傷地對上了謝玉弓居高臨下審視的視線。
白榆的眼中甚至瀰漫上因一些憋氣而湧上的水霧。
她艱難地勾了下唇,笑容卻勉強而委屈。
纏綿悱惻,我見猶憐。
謝玉弓神色一怔。
她抬起手,突然毫無預兆展開了那條擦頭髮的錦帕,蓋在了謝玉弓的腦袋上。
像給新娘子蓋上遮面的蓋頭一樣。
不行,臉還是太嚇人。
白榆將人的臉蓋住,開口聲音又細又低,好似帶著一些孤注一擲的顫抖。
「小九兒,吃飽了,我們來玩個遊戲好不好?母妃……給你講一個故事,你不要掀開這塊布,否則就會把小人嚇跑了,知道嗎?」
謝玉弓的呼吸帶著有些難以自控的粗重,他好似猜到她想做什麼,卻又無法斷定。
白榆伸出一隻手,兩根手指抵在了謝玉弓的身上。
兩根手指像人的雙腳一樣,指尖踩在謝玉弓坐著的膝蓋之處,來回很輕地踏了踏步。
「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個廟,廟裡有個……小尼姑。」
白榆兩根手指,慢慢地朝著謝玉弓的大腿之處攀爬。
「小尼姑每一天,都會上山去採藥……她是個遠近聞名的大夫,專治各種疑難雜症。」
「山路很難走。」
手指爬到大腿側,白榆說:「她會在坡路上跌倒……」
白榆甚至還模仿了一下人行走在峭壁上打滑的樣子,最後艱難地攀爬到了謝玉弓的大腿處。
謝玉弓已經癢得整條腿都麻了。
白榆手指又轉向內側,「她要攀爬著穿過一座叢林……」
謝玉弓仰起頭,錦帕遮蓋著他被毀去的,瘢痕遍布的臉,只露出半張弧度鋒銳且精緻的下顎和艷紅而姣好的唇。
因為揚起臉的動作,他的喉結急速滾動,細膩的皮膚潮濕而瑩潤,一點點被滾動喉結撐起的皮肉,宛如一座皮下移動的小山。
而白榆的「小尼姑」攀爬到叢林,她顫聲說道:「她要艱難地越過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才能找到治癒病患的良藥。」
謝玉弓抬起手要去狠狠推開在他身上採藥的「小尼姑」,但是最終卻只是緊扣住了床沿。
白榆的小人輕快地掠過了高山,採到了草藥。
「小尼姑」又朝著謝玉弓的胸腹之上攀爬。
很輕,也很快,像是當真有個小人在奔跑。
「她急著去看她的病患,病患高熱不退,她真的擔心壞了……」
白榆迅速攀爬到謝玉弓的心口,又說:「但是她背著竹簍,好累好累,但是她終於攀上了一座高山,看到了她的病患在等她。」
「她喜極而泣,但是因為跑太快,沒注意腳下,她被一根凸起的粗木樁給絆倒了!」
「小尼姑」拌在了「木樁」上,摔倒在地。
謝玉弓猛地又揚了下頭,脖頸之上筋脈寸寸凸起,血紅一片,將要滴血一般。
他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座山,在「小尼姑」的足下鮮活盎然,奔流的血管正是這山中噴涌的清泉小溪,急促的呼吸正是山中漫捲林木的颯踏長風。
摔倒的「小尼姑」化為白榆的五指,微微曲起成爪,抓住了謝玉弓脈動的心臟。
「背簍裡面的草藥撒了,那是她救治病人的關鍵,她必須撿起來。」
白榆抓了兩三下。
謝玉弓扣著床沿的手指用力到泛青,虬結的經脈像盤踞的老樹根一樣強壯有力。
「小尼姑」撿起了草藥,起身繼續向上走。
白榆說:「她來到了一處陡峭的山崖下,犯了難。」
「這座山太陡了,她不會武功,無法飛檐走壁,因此她祈求山神,希望大地能為她想想辦法,她真的很想去救治她的病。」
然後山神似乎聽到了她的祈求,一座活的,移動的小山,慢慢地滾下了山腳。
「小尼姑躍上了活動的小山,偉大的山神之力,將她送往目的地。」
她的指尖點在謝玉弓的喉結之上,觸感很輕,仿佛真的只是一個借著山神之力上山的「小尼姑」。
「到了山頂後小尼姑跳下小山,走向了她……她的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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