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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就壞掉,她或許為了離開他已經做了好多天的準備。
可是明明前天晚上……不,昨天早上他們還在抵死纏綿,親密無間,不可分割。
她竟然真的忍心就這麼離開,甚至還為了不讓他找到在監控上做了手腳。
牧引風想起霍玉蘭那些前男友控訴的話。
她根本就誰也不愛,我們這些人全部都是她的小白鼠,是她獲取養料的途徑。
一旦她沒有辦法從我們身上獲得救贖的快感,一旦她失去了興趣,就會毫不猶豫地決定離開。
牧引風都覺得那些混蛋王八蛋根本就是辜負了霍玉蘭的愛。
他一直都不肯相信他們說的任何話,一直都覺得只要赤誠以待,霍玉蘭就一定能夠感覺得到。
他甚至覺得霍玉蘭那麼善良,連生病都是幫助別人拯救別人的症狀,她怎麼可能狠心拋棄誰?
肯定是那個人做得不夠好,她才會毅然決然地選擇離開。
可是……可是牧引風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做。
他已經把自己從裡到外扒皮抽骨地展現在了她的面前,她卻依舊不想要。
牧引風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他的親生父親。
他們兩個是一樣的症狀,也是一樣的溫柔到底,也決絕到死。
原來那句雖然沒有存在診斷之中,卻在遭遇過白騎士之後的人都非常明白的規則是真的——白騎士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他們一直都在拯救的路上。
那麼霍玉蘭下一個拯救的對象是誰呢?
牧引風想起莊飛發瘋的時候說的那句話——這世上還有高位截癱,還有植物人啊。
他只要稍微想像一下,霍玉蘭和別人在一起,霍玉蘭周到而細緻地照顧別人,她抱著他,和他睡在一起。
甚至和那個人做一些……和他也做過的事情。
牧引風就覺得自己的胸腔之中燒起了一把火,這把火在升騰起來的瞬間,就已經像強壓電流一般,竄過他的心肝脾肺腎,讓他整個人都焦糊不堪。
他那天坐上了電椅,他願意證明自己的忠誠。
可是原來這一切霍玉蘭早就已經不想要了。
他焦糊的腥臭的心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她急切想要逃離的一切。
她甚至連貼身用的東西都沒有帶走,是為了來去空空,好徹底擺脫他嗎?
為什麼……
為什麼啊!
他明明還沒有痊癒,他的精神疾病是畢生都不會被治癒的。
他還不能順利地行走……
牧引風想到了什麼,陡然之間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
他那天……他那天為了留住她,毫無理智地從輪椅上面站起來撲向了她。
那時候她說過「可是你已經好了,你已經能走路了。」
牧引風感覺自己被驚雷劈中,被電閃灌身——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那天的坦誠以待,毫無保留,才是她徹底對自己失去了救贖欲望的根源嗎?
他應該一輩子都偽裝自己站不起來……不,他應該徹底把自己弄成一個永遠站不起來的真殘廢,她才會留在自己的身邊!
牧引風的雙眼早就已經模糊一片,他能看到的一切都無比的扭曲,所有的物體在他眼中失去了原本的形態。
牧引風深深埋在自己的雙手之中,恨不得將自己的頭髮活活撕扯下來。
他壓抑無比,嘶啞無比地出聲,而後卻低低地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拼盡全力,想要用殘缺而分裂的靈魂,供給她一點鮮紅的健康的愛意。
他那麼努力地想要為了她變好。
可是她原來根本不希望自己變好。
白騎士當然不希望自己救贖的人變好了。
是他太傻,竟然覺得……
「啊哈哈哈哈……」
牧引風嗚咽著,痙攣著,他痛苦地將自己蜷縮在一起,劇烈顫抖的身體帶動輪椅向前走了一點,他撞到了餐桌才停下。
牧引風伸手胡亂地推了一把,正巧抓住了餐桌上的一把長柄叉子。
今天晚上他準備了燭光晚餐,他想要和霍玉蘭度過一個浪漫而美滿的一晚。
牛排已經徹底僵冷,蠟燭燒到了盡頭,燭淚淋漓了整個燭台,鮮紅如血,像極了他們之間糜爛的結局。
牧引風抓住那冰冷的叉子,突然揚起手,而後狠狠地插向自己的腿。
「呲」的一聲,非常細小的聲音。
那是上等的定製西褲被戳破,叉子刺進皮肉的聲音。
劇烈的疼痛讓牧引風的神志陡然一清,眼前的黑影如同被澆了聖水褪去的鬼影。
他又笑起來,白髮凌亂,唇眼鮮紅,在燭台最後搖晃將熄的燈火之中,他看上去像是瘋狂到了極致。
片刻之後他再度揚起了手——「呲!」
「呲!呲!呲!」
「呲!呲!呲!」
並沒有鮮血迸濺,但是牧引風一邊笑著,一邊在自己的雙腿上不斷刺入。
都怪他!
他不應該突然間暴露自己能夠站起來。
他應該早在發現她病症的第一時間,就想盡辦法把自己變成真正的殘廢。
都怪他!
是他逐漸恢復的身體,讓她徹底失去了拯救的欲望。
牧引風瘋狂地刺著自己的腿,同時也在大聲笑著,越笑聲音越大,笑容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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