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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總是隱忍到手上的青筋鼓起,卻也從未因白榆失禮而處置過她,白榆至少不用卑躬屈膝地偽裝恭順。
可是很快她聽到那腳步聲已經到了她床邊,白榆在被子裡面微微皺了眉,謝玉山不去旁邊喝茶,杵在床邊幹什麼?
總不至於要帶著她出去拋頭露面吧?
謝玉山除非腦子讓驢給踢了,否則如果安和帝認出了白榆,基本等同坐實他弟媳奪人之妻,到時候謝玉弓能一口把他咬死。
話說……謝玉弓這次不會用這一招吧?
如果不在乎白榆的生死,這一招確實是最管用的,只是一旦這件事情攤開在安和帝的面前,上一次在皇后的福安宮裡還能夠含糊過去,這一次白榆就非死不可了。
安和帝絕不能容忍一個女人在他兩個兒子之間攪來攪去。
白榆越想越鬧心,聽著在床邊走動的腳步聲,煩得要死。
然而就在下一刻,白榆突然間感覺自己的被子被抓住,然後被猛地掀開了。
白榆死死皺著眉,瞪著眼睛看去的時候眸光甚至是凌厲的。
她對謝玉山從來不客氣。
要不是因為謝玉山身邊的侍衛總是太多,且謝玉山不會武功,白榆甚至敢跟他動手。
可是等到白榆看清楚了站在床邊扯著她被子的人是誰,眼中裹著的諷刺和衝到了喉間的「放肆之言」全部都像是被馬車撞翻的菜筐,七零八落地散落了滿地。
白榆的瞳孔在對方陰沉得能夠滴出水,爆裂得仿若當場要炸開的視線之中,急遽地收縮。
下一刻白榆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直接赤著腳就蹦到了床的另一面。
她心中一連串的「操操操操操操操!」
落在床的另一面之後,微微壓低了上身,弓起了脊背,這是弱小動物在面臨不可戰勝的食肉動物之時做出的本能反應。
她如果不是頭髮太長,估計此刻已經全都向天上豎起來了。
——謝玉弓!
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可是太子的營帳……是謝玉山設下的局!
白榆微微張著嘴,喉嚨之中卻像是被塞進了一塊大石頭,又沉又冷,根本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連呼吸都像是被謝玉弓森寒徹骨的視線給扼住了,她的面色肉眼可見地紅透了。
正所謂捉賊捉贓,捉姦在床……她真想回到剛才,給自己一巴掌清醒下。
睡睡睡,都什麼時候了還睡,這回完了吧!
謝玉弓手中還緊緊攥著被子,幾乎要用自己的五指將那被子戳出孔洞來。
虬結的青筋從他的手背開始一路蔓延到額角。
被雕花的銀面遮蓋住的半張臉擋不住他周身散開的沸騰冰雪,他站在那裡,身姿依舊高挺如松,性感偉岸。
他像一隻蓄勢勃發的食肉動物,哪怕是隔著騎裝軟甲,白榆也能感覺到他繃緊的肌肉,以及馬上要「撲殺」的預備動作。
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白榆知道謝玉山必然要讓她和謝玉弓遇見,如果看不見謝玉弓恨她恨出血來,謝玉山怎麼敢繼續用她?
可是白榆在設想中那該是某個人跡罕至的樹林,兩方人馬狹路相逢;或者僅僅只是她跟在太子身邊,同謝玉弓錯身而過罷了。
白榆用餘光四外掃了一圈,這營帳內外,目之所及的地方,當真是半個人影都沒有!
謝玉山一點也不怕她被謝玉弓直接扭斷脖子。
操他媽的!
白榆像只應激的貓,一雙眼睛死死瞪著謝玉弓,喉間乾澀,好容易倒上一口氣,胸膛卻已經火灼一般疼了起來。
時隔數月,他們再度見面,隔著一個凌亂的「大伯哥」的床鋪,白榆能給繩索打結的舌頭,竟是僵直冰冷,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她只是「仇恨」一般地紅著眼睛盯著謝玉弓,艱難地吞咽了一下。
她心中不是不難過的。
她喜歡對面的這個男人,這毋庸置疑。
哪怕在這種情況之下,看到他岸立面前殺氣騰騰,依舊有種連日以來內心乾涸的秧苗勃.發向上的喜悅湧出。
可是對死亡的恐懼,對謊言破碎之後的殘垣斷壁一股腦朝著她傾瀉而下的恐懼,死死壓住了這種稀薄的喜悅。
她是因為無法面對才逃。
可是終究……還是逃不掉。
她有些不敢看謝玉弓的眼睛,但是她卻又執拗地,像是被人用槍桿指著後背一樣,死死盯著謝玉弓猩紅的眼睛,不允許自己挪開視線。
氣氛近乎凝固,相交的視線中滾滾濃稠的不是蜜糖,而是急劇聚攏的陰雲和將要破雲而出的雷霆電閃。
不知道這樣對峙了多久,白榆的眼睛都瞪得酸澀難言,眼前幾乎模糊,謝玉弓才總算是開口了。
他聲音低沉嘶啞,像是極其壓抑,像是被人掐住喉嚨一樣地笑了起來。
那聲音實在是太恐怖了,白榆渾身的筋骨仿佛都跟著震顫不休。
「你呵呵呵呵……」
謝玉弓很快收了笑,不是緩慢收起,而是戛然而止。
隨著他的聲音停止,他猛地越過了床鋪,朝著白榆撲殺了過來——
那寬度足以供兩人躺著的床,謝玉弓原地拔跳,竟然像是越過一個門檻那樣容易!
白榆察覺到他的聲音戛然的那一刻,就拔腿朝著營帳的外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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