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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他會隱瞞鐵礦一事,不過是因為手下養的人太多,需要一些錢財活動。
安和帝自己也做過儲君,知道那種捉襟見肘的滋味,因此打算對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便敲打幾句便罷了。
可是誰料到他不過是想摸一摸西嶺那邊的底,朝臣卻一個接一個地死去。
就到這時安和帝也沒有懷疑到太子的身上。
還以為是有人趁機要將這潑天大罪加在太子身上,撼動國本。
可是如今看來,一切竟都是真的!
太子就是心懷不軌,不知道在西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舉動,才會不斷地收買江湖殺手,誅殺所有接手鐵礦一案的朝臣。
甚至連自己母族的人也不放過,何其歹毒?
到如今……他不知中了什麼毒,太子謝玉山帶著人已經殺到了他的殿前,他人還未死,鴻蒙鍾已經敲響了兩聲,安和帝才終於肝膽俱裂地明白過來。
好一個太子!
好一個他親選的,光風霽月謫仙臨世的儲君啊!
竟然是根本等不及他這個父皇死去,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登上皇位了!
安和帝想到自己為了避免儲君之爭,多年來甚至不敢封王,只希望自己的幾個兒子能夠和平共處。
還把其中最危險的一個母族手握重兵的九皇子,急急地遣送出去,想要跟他的太子好生地推心置腹一番。
可是他換來了什麼?
換來了謀逆造反!
安和帝裂眥嚼齒毛髮倒豎,卻也到底是掌管天下多年的真君王,看著太子謝玉山說道:「你即便今日殺了朕又如何?就憑你一介連朝堂水都沒有摸清的黃口小兒,真以為你能做得了這天下共主?!」
安和帝掌控權勢多年,朝堂內外雖然允許自己的皇子們安插一些人手,可是一切從未脫離過他的掌控。
他向來多疑多思,何止留了一手?
即便是他今日陰溝翻船人頭落地,他的天下,他的朝臣,這世間也沒有任何人能完全掌控。
「沒了朕,你只會變成一個任朝臣擺布的傀儡罷了!到時候莫說是作為君王的尊嚴,你就連作為一個人的基本尊嚴都沒有!」
安和帝說完之後,謝玉山依舊站在那裡手中提著長劍。
這就是謝玉弓的計策,禁衛軍的兵變是他搞的,鴻蒙鍾是他讓人敲的。
床頭的花是他讓人擺的,特製的花土和太子身上常年用的辰月香徹徹底底地相衝,並不致命,卻會引人頭痛欲裂。
鴻雁大總管此時此刻被「不明人士」捆綁扔在了偏殿,不過這都只是這計策之中的一環罷了。
而這一切的一切累積疊加在一塊,再加上太子和皇后趕來「護駕」,當場就會變為謀逆。
無論太子犯什麼樣的錯誤,皇帝可能都會原諒,無論是品行不端,還是罔顧人倫,作為一個未來儲君來說安和帝絕不會多加責怪。
因為謝玉弓曾經也被安和帝教授過這樣的帝王之術,一旦你成為君王,你就是這世間的規則。
但是唯有一件事情安和
帝絕不會饒恕,絕不會容忍。
就是他屁股底下的椅子若是被人惦記,哪怕那個人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下一任儲君,他也一樣會像一頭被觸怒的公獅,會毫不猶豫地扭斷挑戰者的脖頸。
而謝玉弓把這些巧合聚集在一起,甚至沒指望安和帝真的把太子給殺了,只要他們父子已經形成對立之勢,他們之間的信任蕩然無存,謝玉弓就有機可乘。
就可以將安和帝親手為謝玉山搭建的通天之路,一點一點地蠶食摧毀。
謝玉弓算計得十分精妙,並不害怕謝玉山真的順勢而為,真的謀逆造反。
就像安和帝說的,他手中掌控的天下,如果不是他親手交出的話,依靠謀逆造反,就算皇后母族龐大,也根本坐不穩。
所有的朝臣和士族,會在「幼主」尚未掌控全局的時候,瘋狂地弒主。
天下的百姓也不會接受一個名不正言不順上位的君王。
如果謝玉山真的敢那麼做,屆時朝野動盪天下大亂,謝玉弓就能更容易將他徹底拉下神壇。
這一計簡直是機關算盡,直接將謝玉山逼到了死路上。
他無論順勢而為還是跪下喊冤,都沒有辦法再擺脫他在君王心中「謀逆」的認定。
而謝玉弓今夜註定會在博運河上遭受到「太子」勢力的襲擊,一個就封不成重傷瀕死的王爺,一個被連累重傷瀕死的郡王,會成為壓倒太子的最後一根稻草。
謝玉山當然也知道,現如今他頭頂上的帽子無論如何是摘不掉了。
他的「救駕」就算過後安和帝查清楚,對於他能夠調用城防營的事情,也會忌憚深重,剝奪他手中所有的權勢。
就算他不會失去太子之位,今夜之後他也會成為一個傀儡太子。
謝玉山看了一眼自己依舊在哭喊求饒的母后,又看了一眼對他滿目仇恨的父皇。
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麼就到了這一步。
謝玉山提著長劍向前了一步,安和帝的眼中充滿了怒不可遏。
安和帝絕對不會求饒,甚至不會說任何的軟話,就算死在自己的兒子刀下,他也是皇帝。
他甚至挺了挺脊背,不允許自己因為頭痛而顯得懦弱。
死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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