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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腿上的傷還在恢復的階段,如果他沒有受傷的話……他就是拼著九死一生,也會去一趟太子東宮。
可是除了幽冥死士和他之外,恐怕沒有人能夠活著從太子的天羅地網之中逃出來。
現在派人過去想要搶人是不可能的,雖然落入太子的手中也沒有任何一個幽冥死士會出賣他,但那只是做無謂的犧牲罷了。
謝玉弓只有……裝著若無其事地等待,只有等待太子先出招,才有破局的可能。
他吩咐完修羅之後,一個人枯坐在桌邊許久。
自從母妃死後,謝玉弓就沒有一刻不想著那登天之位。
可他能夠蟄伏,能夠隱忍,能夠靜待時機。
但現在不同,此時此刻謝玉弓從未有如此迫切地渴望將一切全部都踩在腳下,徹底手握生殺。
那樣他才能夠保護他想保護的人,而不是像這樣……要裝著不在意,才能讓他的王妃少受一些折磨。
他絕不能對太子示弱,一旦他開始示弱,一旦他開始後退,太子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利用白榆,那便不是僅僅……從他的寢殿之中攙扶出來而已。
他會讓她無比悽慘,甚至會將她拆分成幾塊,每一塊論斤稱著和謝玉弓交換利益,威逼利誘謝玉弓步步後退。
到最後謝玉弓即便是把人救了回來,得到的也不太可能是個人了。
這種手段他實在是太過清楚,他替他母妃洗清冤屈,用的便是這種招數對付那不肯作證的宮人。
將那宮人所在意之人大卸八塊後送給他,最後逼迫他不得不說出實話,謝玉弓也因此被太子抓住把柄,落了一個草菅人命私德有虧的名頭。
而到如今就算太子不想手染鮮血,他的母后他身後的母族也不會允許他心慈手軟。
謝玉弓只能裝作分毫不讓,甚至要更進一步地逼迫太子。
而只有太子在不相信他不在意他,又從他這裡得不到任何利益的時候,才不會在短時間內讓白榆死亡或者傷殘。
謝玉弓原本打算緩慢逼近的步子,因為謝玉山的這一手開始變得激進。
他當夜便命人將明日會在朝堂之上彈劾他「濫用職權誣害朝臣」的大理寺卿同僚的頭顱,送到了大理寺卿的桌案之上。
原本謝玉弓會等待大理寺卿陷入彈劾風波,太子無暇顧及他,再出手去救人,順勢將開始搖擺的大理寺卿收入麾下。
好讓大理寺卿從為太子肅清刑部,變成為他肅清刑部。
但是謝玉弓等不及了,因此用這種近乎逼迫和恫嚇的手段,讓大理寺卿迅速下了決定。
而正因為如此,太子又在陰溝里崴了一次腳。
他安插在刑部之中的那些官員,很快在相互的撕咬和彈劾之中落馬。
安和帝每一日早朝坐在廣隆大殿之上,耳邊聽到的全部都是各種朝臣做下的各種陰私惡事被揭發檢舉。
從貪污受賄到寵妾滅妻,從草菅人命到官員狎妓,一時之間滿朝文武人人自危。
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安和帝並非不知道這些朝臣在私下時屁股都不乾淨。
沒有人會在手中掌握某些權勢的時候,不去利用這些權勢來謀私,兩袖清風剛正不阿的官員自然是有的,然而古往今來這樣的官員鳳毛麟角極難拉攏,而且不與他人聯合,註定勢單力孤。
勢單力孤能做成之事有限,直接不理會便好。
朝臣的屁股不乾淨,安和帝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當著滿朝文武被人給扒了褲子,露出了不乾淨的地方,安和帝作為皇帝,就不可能不管。
短短几日的工夫,落馬的朝臣像下餃子一般,簡直要塞滿三司。
太子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從皇宮之中下朝回到東宮,尤其是在經過皇后的寢殿之後,面色是一日更勝一日陰沉。
而此時此刻身處在「風暴之眼」的白榆,雖然體會著身邊詭異的「寧靜」卻也已經根據太子連日以來的作為,嗅到了山雨欲來大廈將傾的味道。
做了無數種揣測,最後得出比較靠譜的結論是謝玉山在拿她做棋子。
而時至今夜,太子終於對她撕開了粉飾太平的偽裝,開口說話了!
「母后一直都對你念念不忘,想邀請你去福安宮之中喝杯茶。」
太子開口之後,白榆還未曾來得及畏懼「皇后請她喝茶怕不是要灌她開水」,瞳孔就急劇地舒張而後又收縮。
因為太子那一把如玉碎裂冰般的嗓音,變得像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鴨發出來的鴨嗓。
這怎麼回事?!
怪不得他這麼多天不說話,白榆還以為他故作高深!
不過白榆很快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因為謝玉山將脖子上面一直纏著的那條「時髦的白紗」解了下來。
白榆的眼睛陡然張大,看到了那一圈才剛剛癒合不久,因此泛著一種和太子瑩潤白皙的皮膚完全對抗的艷紅的猙獰傷疤。
他好像被人砍掉了脖子又重新接上,而且接上的針腳格外粗糙,像一個蹩腳的繡娘摸黑縫的。
在這燈火通明的室內,配合上他的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不知為什麼顯得鬼氣森森。
嘶!
誰敢把太子傷成這樣子?
謝玉山沒讓白榆猜,聲音聽上去平穩實則有些陰沉地說:「這是你和謝玉弓去『西嶺』那夜,我自己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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