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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玉蘭當然能夠看懂這些合同,沒有任何一項條款是無用的。
只要她簽下這些合同,牧引風這一輩子基本上就變成了一個給她打工的,依附她而風光的「空殼總裁」。
而和這龐大的資產一起擺在霍玉蘭面前的,是幾乎要填滿整個屋子裡的各色玫瑰花。
粉的白的藍的紅的,交相輝映,將整間病房直接裝點成了花房。
這種極盡奢靡的浪費是完完全全的不務實,甚至是讓人浮光掠影地看上一眼,都會咋舌的程度。
可如果你是身處花海的那個人,你才會知道,什麼叫窮奢極欲的浪漫。
這種聲勢浩大隻為了博取你一點點愉悅的鋪張,被牧引風做得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牧引風還沒能下地走路,頭髮也只長出一點彎曲的毛茬,可霍玉蘭已經要恨不得撲上去把他啃乾淨了。
今天是十一月十一號,光棍節。
牧引風自從醒過來之後就熱衷於過好每一個節日,想盡一切辦法給霍玉蘭送各種各樣的小禮物。
而今天這個確實有點大了,霍玉蘭猶豫了好久還是沒有簽字。
她坐在小桌子邊上仰頭看著莫寧說:「牧引風……病是不是又加重了?」
其實牧引風現在已經能坐著輪椅被推著到處走了,隔壁的病房裡面有一個專門改造好的會議室,用於開一些線上會議,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那個屋子裡辦公。
現在牧引風就在隔壁,房裡面的隔音不太好,霍玉蘭甚至能感覺到旁邊會議進行中的肅穆。
可是霍玉蘭卻覺得牧引風恐怕是……病入膏肓了。
否則誰會把自己的後半生一股腦地拱手送出去,變成一個依附著別人而存在的傀儡呢?
霍玉蘭自問自己沒有這樣的控制欲望,她也忍不住手指微微發抖,激動得後背都出了一層汗。
「簽吧,」莫寧面無表情地說,「我已經再三和老闆確認過了,這些都是要贈與夫人的。」
「哦不對,」莫寧這十幾天的工夫,已經吃狗糧吃到麻木,看著霍玉蘭說,「以後他不是我的老闆了,你才是。」
霍玉蘭被他的表情逗笑了,身邊幾個律師也跟著勾了勾嘴唇。
這時候房門打開,開完會的牧引風回來,看到一群人還圍在這裡,並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他身上有多處還打著板子,按理說不應該過度勞累,但是龐大的公司需要人打理,就算他有非常多的經理人能幫助他維繫公司,一些決策上的事情也必須他這個老闆親力親為。
因此牧引風現在是一個外包裝看上去非常精美,實際上裡面已經碎成沫的點心。
但是哪怕就只是外包裝看著精美,他也英俊得像個假人。
他坐在輪椅上慢慢朝著這邊走,短短的頭髮帶著一種極具衝擊力的英挺,像是從漫畫裡面走出來的人。
蒼白又冷酷。
只是他到了霍玉蘭的身邊,那雙原本顯得無機質的雙眼,就變得無比柔和,像融化的冰川雪原。
他停在霍玉蘭的身後,小幅度地微微傾身:「怎麼不簽字?」
霍玉蘭的視線一直追逐著他,對上他的視線,探究了半晌說:「你今天早上吃藥了嗎?」
「吃過了。」牧引風勾了下唇,眉目因為他的笑意又柔和了一些。
他把輪椅再度向桌子前靠近一些,貼在霍玉蘭的椅子。
然後慢慢地傾身過來,用自己的右手抓住了霍玉蘭的右手說:「不要讓他們再等著,他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這裡簽字。」
牧引風已經讓人把「霍玉蘭」這個死人的身份恢復了,這並不多難辦,因為霍玉蘭也才「死」不久,只需要證明她沒有死在那場爆炸裡面就行了。
現在霍玉蘭是這個世界真實存在的活人。
是牧引風將要娶的女人。
他抓著霍玉蘭的手到簽名的地方,帶著霍玉蘭寫下名字。
一邊寫,一邊像蠱惑一樣說:「簽下這些,你就能完全擁有我。」
牧引風湊到霍玉蘭的耳邊,蛐蛐咕咕地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難道騎士沒有野心嗎?」
「騎士不想擁有國王嗎?」
「騎士戰鬥之後傷痕累累,難道他回到了王國之後,不想對國王為所欲為嘛?」
霍玉蘭半邊身子都僵硬了,她作為情感之中主動的那一方,通常都是她來引起伴侶的「征服欲」。
可是現在仿佛角色調換,牧引風活像個成了精的妖魔,一舉一動都在蠱惑著霍玉蘭。
她被牧引風帶著手一筆一划寫下自己的名字。
幾個律師不愧為牧氏企業御用律師,非常訓練有素,已經悄悄轉過了頭。
只有莫寧一把年紀,整天看小情侶黏糊糊,深覺自己滄桑難言。
他……也很愛他的妻子和孩子。
但是他也做不到把一切完全交到另一半的手上。
所以還得是瘋子。
簽完所有的文件,莫寧拿著這些帶著幾個律師離開了屋子,再待下去要花粉過敏了。
霍玉蘭還保持著被牧引風抓著手捏著筆的姿勢,微微偏著頭,想去看牧引風,卻感覺到了細細密密的親吻落在她的側臉上,最終久久地停在她的頸項處。
兩個人的姿勢像一對交頸的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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