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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證人,表情沒有一點殘害受害者的愧疚。
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做的事是正確的。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的思想深入他們的骨髓。
他們覺得自己超級正義,覺得自己維護了一個家庭的完整,死後能上天堂。
甚至旁邊席位上還有村民小聲說,杜家老兩口那麼有氣質,一看就不缺錢,以後大可以住最好的養老院。
而吳良這麼大歲數,沒老婆孩子伺候,多淒涼。
他們竟然覺得吳良可憐,覺得自己幫忙把杜萌和吳小草留在吳良身邊,是做了大善事。
謝寧珺小聲罵道:“真不要臉!”
同時也理解了前幾天沈滄瀾的擔心。
黃唐這種沒有道德的人,特別容易贏。
就是因為他能輕鬆代入任何立場,他能耍手段。
謝知遇小聲安慰她:“這些人說了那麼多,就是為了證明吳良沒有家暴。但其實家暴罪罰本就沒有多少,一兩次家庭暴力會有告誡書,多次家庭暴力會有治安管理處罰,一千元以下處罰,和十五日以下拘留。沈滄瀾應該將重點放在吳良的強姦罪上。”
謝寧珺點點頭,又瞥了一眼謝知遇:“你對家暴罪怎麼這麼清楚?”
“……”謝知遇遲疑許久,敷衍應道,“看新聞看見過。”
確實是看新聞看見過,而且他對這類新聞,都會下意識關注。
當年他爸爸帶盧雪登堂入室的時候,他媽去和他爸吵,被他爸打了一巴掌,他去幫他媽媽反抗,也被打了。
他當時還是個小孩,自己跑去找律師問,打老婆小孩能不能被槍斃。
那個時候,還沒有反家暴法,律師也說沒辦法。
他就想著,那把這事大鬧出去,他爸有名譽有地位,鬧大了給他一個恐嚇。
結果他爸把他又打了一頓,他媽也勸他息事寧人。
受害者竟然和施暴者站在同一個陣線,一起告訴他:“家醜不可外揚”。
沈滄瀾果然也沒有再去攻擊證人的觀念,確實也將重點放到強姦罪上:“吳良構成強-奸罪,因為違背婦女意志就是強-奸,杜萌女士是智力障礙,不具備意志表達能力。”
黃唐眯著眼一笑:“發生關係的時候,呂小花還是正常的,是她自願的。”
證人也說:“十八年前呂小花來我們這裡時,還不是瘋子,她跟吳良是自由戀愛,主動生孩子,後來才變成瘋子的。”
其他證人也紛紛佐證:
“是的,女人想找個男人養活她天經地義,呂小花看上吳良家裡還有兩畝地,上面又沒有公婆管著她,死皮賴臉地要跟吳良結婚。”
杜家夫妻倆滿眼憤恨地聽著這些人抹黑他們的女兒!
他們的大學生女兒,有璀璨前途的女兒,善良的女兒,竟然被這些人描述成了一個不勞而獲、自己犯賤的形象!
杜媽媽蹭的一下站起來,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把這些人通通掐死!
然而杜爸爸捂著自己被氣得生疼的心口,只能忍痛將妻子拉回來,還得幫她道歉。
他們要遵守法庭紀律,情緒再崩潰,也只能捂臉痛哭。
更讓這個案子毫無轉圜餘地的,是吳小草——杜萌親生女兒的證詞。
她一如既往一副膽小的模樣,低著頭,捏著自己的手指,慢吞吞地說話。
“我爸對我媽很好的,我媽身上的傷,是她自己弄出來的,不是被家暴的。”
“我媽以前跟我爸結婚的時候是正常的,我爸沒有強迫,我小時候,我媽還教過我外語,怎麼可能是智力障礙?”
“我以前在網上發的那些事,都是網友誘導,我就那麼說了。”
“後來沈律師主動聯繫我,教我說是家暴,沈律師說,我爸那麼窮,跟他過日子沒好處,幫我外公外婆對付我爸,我以後就可以過好日子。”
沈滄瀾難以置信地看著吳小草。
前面村民的抹黑,他都已經想好接下來他還可以去收集證據,二審的時候反敗為勝。
但吳小草的抹黑,一瞬間摧毀了他所有的鬥志。
他的人生里,還是第一次被幫助過的人反咬一口。
謝寧珺見沈滄瀾不說話,她不由為他著急:“吳小草胡說,她當時明明跟我說她媽媽以前就是間歇性的……”
謝知遇慢條斯理道:“間歇不間歇影響不大,殺人的精神病都得通過司法鑑定。你現在站出來作證,也只能因破壞紀律被趕出去。”
她知道,她也沒有魯莽地站出來反駁什麼。
作為一個聽眾,整個流程里沒有任何她能發言的地方。
隨後……這件事的判決,居然是證據不足,吳良不算強-奸,沒有家暴。
杜萌失蹤已經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很多疑點都說不清楚。
但這些疑點,不需要被告吳良證明自己無罪,而需要原告杜萌去證明他有罪。
杜家夫妻倆再好的教養都繃不住了,在法庭上大哭。
所以,這個坑害了女兒十八年的男人,竟然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謝寧珺靜靜看了許久,忽然問謝知遇:“你有沒有熟悉的、影響力大的媒體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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