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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盛之遙決定給出承諾:「我會救下全人類。」
記者盯著他,聽到這個回答之後,立刻「嘁」了一聲,聲音不大,但足夠盛之遙能聽到:「這難道不應該嗎?在寒武紀,人類的生命成為最後可用的資源,我們也是供著你先用。我可以去死,但我要看見希望。」
盛之遙看著她,這個記者和宋潔不一樣,宋潔會為了讓他恢復記憶而去死。但記者要看到勝利的希望,才會甘心赴死。
「我有三個魚缸的機會。」盛之遙看著記者,簡單告訴她這件事,給她希望:「仿生人把人類當做魚缸里的魚,人類能打破三次魚缸,仿生人就不再干涉人類文明。」
記者問他:「三個魚缸?分別都是什麼?」
盛之遙回答:「第一個魚缸,是浮空城,我的老師和隊友幫我完成了。現在是第二個魚缸,人類要脫離仿生人。」
記者看著他,沉默很久,像是終於下定決心孤注一擲。
記者問:「你有什麼思路嗎?少校。」
「有,但我不能說。」盛之遙的目光堅定起來,他給記者下達任務:「你只用按我說的去做。」
記者問他:「好,我需要做什麼?」
盛之遙的目光看向後面,其他的一些人類,然後,他的目光放在愛麗莎身上。
「明天太陽落山之前,你帶著愛麗莎過來,你把愛麗莎交給我,然後再去把虎鯨叫來。記住這個順序。」盛之遙吩咐。
記者看著他,眼神里透露著不贊同:「愛麗莎還是個孩子。」
盛之遙垂眸:「我不會再傷害任何人了,請放心。」
記者最終答應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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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離開以後,很多成年人類沒有再這麼主動過來和盛之遙說話。成年人看盛之遙背後的藍鯨時,目光總是有些畏懼。
於是,以愛麗莎為首的17個人類小孩過來,依次和盛之遙聊天。
愛麗莎給盛之遙講了一個故事,是《小王子》。
女童的聲音稚嫩,她也只能大概拼湊故事的走向,但連故事的脈絡都講不好,遠遠不如宋潔。
但盛之遙聽的認真。
等到愛麗莎講完之後,愛麗莎又和盛之遙聊天:「我覺得我像小王子。」
盛之遙看著她,問:「為什麼?」
愛麗莎扁了扁嘴,有些委屈:「我的老師不見了,虎鯨給我找了一個新的老師,但新老師不會講故事。他不是我的玫瑰花。」
小孩子理解故事總是很簡單,最簡單的感受就是把自己代入到故事裡,把自己想像成故事主角。就像愛麗莎,她把自己當做小王子,把已經離開的宋潔當做無法替代的玫瑰花。
「她已經……」
盛之遙看著愛麗莎,他發覺自己可以向記者告知寒武紀和三個魚缸的一切,但無法把這些告訴孩子。
並非小孩子的認知問題,更多的,是他無法將這些在絕望中尋找希望的事情告訴孩子。
盛之遙再次去看其他的孩子,他們大多都是四到八歲,據統計,地球上的「海底威懾」出現三年多,在很多孩子的認知里,天空就是淺海底。
每想到這些,盛之遙總是很痛心。
「在後來,你會再和你的玫瑰花見面的。」盛之遙選擇用愛麗莎能聽懂的方式告訴她真相。
「後來是多久呢?等我長大了嗎?」愛麗莎好奇地又問,她的眼睛很亮,她也很認真的在思考自己長大以後可以再次遇見宋潔。
盛之遙看著她,到最後,他只「嗯」了一聲。
將人類小孩都認識完畢之後,那些成年人開始掛上虛假的笑臉,和盛之遙聊天。
盛之遙對於每一個人類,都試探了幾分——
還剩餘8個女人,4個男人,他們總是熱切地上來打招呼,然後盛之遙會問「你覺得自己的仿生人怎麼樣」或者「拋開生存問題,你現在想要自由嗎」這樣一類的問題,用來試探其他人類。
但成年人或許更會藏起自己的情緒,盛之遙在問出問題之後,大多數人類都選擇轉移話題,或者當做根本沒有聽懂。
直到最後一個人類,他是一個數學老師。也是愛麗莎的新老師。
在盛之遙問出自己的問題之後,數學老師扶了扶自己並不存在的眼鏡——
「啊,不好意思,我之前已經近視很多年了。一動腦子就想扶鏡框,職業病。」數學老師笑了笑。
盛之遙看著他,又問:「後來你的眼睛,是因為「海底威懾」變好的嗎?」
「差不多吧,我現在想想,在我們人類世界的時候,我們看到了淺海底一樣的天空……哦,對了,聽說太空飛行器也沒法發射成功了。好奇怪,好像我們人類被關起來了。」數學老師說。
盛之遙盯著他——
這個數學老師的形象,更像大多數人類群體,他們知道「海底威懾」,他們洞悉到因為「海底威懾」而給地球帶來的危險,但因為這些危險遙不可及,所以他們對「海底威懾」視而不見。
這些,倒也是可以發展的盟友。
「老師,你對「海底威懾」怎麼看?」盛之遙又問。
「沒什麼看法。」數學老師笑了下,然後扭頭,看向難得平靜的海面,以及湛藍的天空。
「在1961年蘇聯的加加林登上太空之前,我們人類從來沒有離開過地球,我們不也活的好好的嗎?」數學老師的語氣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