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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來了京城後,他才第一次和外祖見面,且一年只在正月十五時見一回。
雖然見面不多,卻是他唯二見過的親人,和唯一的那個相比,外祖稱得上平易近人,每次還會給他帶幾樣那個年紀的人會喜歡的東西。
見面時會說正事,也會像個尋常的祖父那樣問問他的生活起居,有沒有缺什麼,有沒有想要的,功課怎麼樣,身邊的人夠不夠用。
那些不多的語句里,便是有七分是為了將來,但也能聽出來三分的關心,為著這三分關心,他年年都很期待那次見面,哪怕每次見面,為安全計他都只能喊大人。
要在往年,他早就開始期盼那一天了,可今年,他卻好像忘了這件事。
是誰的功勞呢?
想著紅梅居那個人,言十安笑了笑,將這消息和尋常消息放置一起。
這樣很好,若將所有對親情的期待都寄托在一個人身上,太過危險了。
***
一夜過後,天地間無聲無息的被銀被覆蓋,大雪揚揚灑灑,完全沒有要停的跡象。
言十安早早來到紅梅居,見著萬霞就道:「阿姑,我來蹭頓早飯吃。」
「今日不知為何就煮得多了些,原來是因為公子要來。」萬霞打趣著,回頭看了一眼,道:「姑娘早起出屋的時候沒注意又冒風了,剛剛才止了嗝,這會正對著薑糖水運氣,勞煩公子看著她喝完。」
「阿姑,我又不是三歲!」時不虞在屋裡喊:「我都喝光了!」
萬霞不理她,見言公子進了廊下,接過他手裡的傘去了灶屋。
言十安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時姑娘怕是又做了什麼事被阿姑給收拾了,調整好臉上的表情,別讓笑容太明顯,掀起門帘進屋,就見剛還說喝完了的人正對著滿滿一碗的薑糖水愁眉苦臉。
「不是說喝完了?」
「阿姑沒放糖,入口辛辣得很。」
言十安知道是什麼味道了,那確實不好喝,不過兩個他都得罪不起,只好兩不相幫。
不過原因還是想問問:「做什麼事惹阿姑不高興了?」
時不虞有些氣短,講話都不利索了:「就,玩了會雪,一會會。」
言十安頓時完全倒向阿姑那邊:「快喝,涼了就更難喝了。」
時不虞做了兩個深呼吸,眼睛一瞪,鼻子一捏,端起碗咕咚咕咚的幾口喝了下去,氣勢十足,然後辣得直吐舌頭,她自己也知道這樣不雅,還知道用手捂著。
看她這般模樣言十安又心疼,趕緊把帶來的東西遞給她,讓她分分心。
「阮家來信了。」
阮家,阮雪寧的阮家,七七的阮家。
知道了阮家是在嶺南那邊,時不虞就讓言十安的人帶了些銀錢過去找到人,並讓對方給雪寧來信,安安她的心。
時不虞看著沒封口的信封笑了:「聰明人。」
「官場浸淫出來的沒幾個蠢人,被抄家流放的,也不一定就是做錯了什麼。」
「他敢不封口,我也就敢不看。」時不虞起身,從旁邊的柜子底下摸出漿糊來,沾了一點給信封了口,這些事他們和阮家心知肚明就行,不必讓雪寧知曉。
言十安看著她的動作附和了一聲,這就是他從時姑娘這學到的,不將人用盡,也不將人算盡。
飯後,時不虞讓翟枝去送信。阿姑還在生氣呢,她得先將人哄好了,才有可能在雪停後去堆雪人,這次她要堆個肚子更大的哈哈哈!
一想到那個大肚雪人,時不虞就笑得停不下來,挖空心思去想怎麼哄阿姑。
言十安留下她在家苦惱,冒雪出門去見外祖。
兩人每次見面都是在同一處宅子,不大,但精緻。
見著來應門的是外祖身邊的人,他有些意外,卻又覺得再正常不過,每次他都提前過來,但每次都是外祖先到等他。
言十安腳步快了些,進了院子就見他的外祖,軍器監鄒維鄒大人一身常服,身披虎裘,背著雙手目光相迎。
「風雪迎貴客。」
言十安也不在廊下繞,執傘從院中走過,走近了後微微傾身:「勞您久候。」
「該等的。」鄒維抬頭看著大片的雪花落下:「瑞雪兆豐年。」
「希望是。」言十安步上台階,收了傘放到一邊,陪他一起欣賞了片刻雪景才轉身回屋。
屋裡火盆燒得正旺,頗為暖和。兩人解下厚實的裘,圍坐在火盆旁邊。
下人奉上茶湯糕點,無聲退下。
第158章 我心儀她
關係親近卻又疏遠的兩人沉默片刻,鄒維開了口:「你母親最近身體如何?」
「不大好,咳得厲害,皇上派了御醫給她,最近才好轉了些。」
言十安言簡意賅的告知,若說母親和他是關係不睦,那和娘家就全靠血緣羈絆了,無事幾乎不往來,有事也是派人傳話。
鄒維對女兒曾經有多寵,在她將家族帶入覆滅邊緣時就有多氣,後來為了家族計不得不為外孫做打算,心裡也從不曾原諒過。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看著曾經千嬌百寵著長大的女兒吃盡苦頭扛至如今,還將孩子養得如此出色,也是頗多感慨,這其中的艱辛不易,外人窺得十之一二已覺得難以想像。
鄒維看向對面靜坐著的外孫,大半年不見變化不小,鎮定了,也更從容了,就連以往每次見面時,他眼裡那份遮掩不住的期盼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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