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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凌抓了三次,前兩次都放了,這一次當場拿下的情況下竟然也要保他,他甚至都懷疑朱凌手裡是不是抓著他身後那靠山怎樣的把柄,不然明明只要砍了他就能平息此案,這不比費勁保他容易得多?
再往深想一層,朝中百官,能比章相國還位高權重的人倒著手指頭就數得清,能讓章相國幫著一起出力保人……
李晟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不能想,想不得。
可眼下這情況,就算他願意由他來終,外邊那些人也不會同意啊!
刁師爺在旁邊也想了好一陣了,試探著道:「不如,找個中間人說和說和?」
「沉棋在京城關係最好的就是齊心,他現在也在外邊坐著,能幫忙說和?」
「還有一個。」刁師爺提醒大人:「沉棋當時能上殿告御狀,是少卿大人幫的忙,可見兩人交情不差。」
李晟心下一動:「少卿大人可是皇室中人,和我平日裡又沒什麼來往交情,能幫我這忙?」
「大人,這可不是你一人之事了。這案子是四方合審,又豈是您一個人能做主的?沉棋以死來逼迫大人您,您才是替另外三方扛著壓力的人啊!」
李晟一拍大腿:「這話對了,就是這個理!接著說!」
刁師爺彎著的腰挺起來了一些,笑起來的模樣越加顯得賊眉鼠眼,繼續道:「您因為沒答應處死朱凌,才引來這樣一樁事,要想平息平憤,就得處死了朱凌,不論是誰要保朱凌,這時候不都得出出力?也不用他們多做什麼,只要說服宗正少卿大人來做這中間人說和,讓沉棋離開,其他人自然沒有理由再留下,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對極了!」李晟大喜,事情總算有了頭緒,不過他又有點擔心:「沉棋命都不要了,真能給少卿大人這個面子?」
「那不是沒死成嗎?」刁師爺捋著山羊鬍:「再讓他去撞一次他可未必還有那個勇氣,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要活著,那不就得考慮考慮其他?他還有兒子,有弟子,便是為了他們的將來,也不能把宗正少卿大人得罪了。」
「本官還真是小看你了。」李晟大笑,拿出名帖稍一沉吟,寫下幾行遞給他:「親自送到相國大人手裡。」
「是。」
***
外邊,時不虞看了眼天色:「阿姑,什麼時辰了?」
「差不多未時正。」萬霞摸了摸姑娘的手,有點涼,將披風解下來蓋到姑娘身上。
「未時正,不到兩個時辰就要天黑了。」時不虞輕聲道:「這種天氣,李晟不敢讓我們在這裡坐一晚上,必要在天黑前讓我們離開。」
齊心看向倚著他昏睡過去的沉棋,摸了摸他額頭,心往下沉:「好像發熱了。」
大夫不敢摻和這些事,早早就留下藥膏離開了。
時不虞伸手一探,真發熱了,她把阿姑剛放到自己身上的披風攏到沉棋先生身上。
從利弊上來說,沉棋先生越慘越有利,可這把年紀,拖久了怕是要吃大虧。
沒有多想,時不虞道:「阿姑,讓人去請大夫。」
「不必。」沉棋不知何時醒了,聲音沙啞:「死都不怕了,這點病痛算什麼。」
「您當然可以這麼做,這是您的選擇。可於我來說,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在眼前病著,我若因貪圖您病著於事情有利便對您置之不理,與那牲畜又有何異,而且,您真敢信任那樣的我嗎?」
游福略有些訝異的看向這姑娘,倒是很有些見地和口才。
沉棋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向她:「你是你,我是我?」
時不虞反問:「難道不是你是你,我是我嗎?」
沉棋唇角輕揚:「十安有福氣。」
這便是應了,不用吩咐,萬霞立刻起身去交待言則。
齊心鬆了口氣,神情欣慰的看向時不虞,想起來十安之前對她的種種誇讚,眼下看出來一點了。
大夫是就近請的,來得很快,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背著藥箱來到最中間那個小圈子,看著他號脈,摸額頭,之後扎了滿頭的針。
之後又上了藥,用細布纏了起來。
萬霞給了錢,把大夫送走。
時不虞也沒閒著,將沉棋先生病倒的消息很快傳開,越加激起學子的憤怒,有人突然大喊道:「殺朱凌,平民憤!」
這話一出,大家反應過來,對啊,只要砍了朱凌,這事不就平了嗎?
於是,一眾人紛紛跟著喊起來:「殺朱凌,平民憤!」
喊著喊著,聲音越來越大,住在最裡邊的李晟都聽得清楚。
反倒是中間那個小圈子沉默無聲。
好一會後,沉棋問:「你安排的?」
時不虞應道:「是。」
「這會不覺得是在利用了?」
「這是因勢利導。」
「好一個因勢利導。」沉棋笑了,緊繃著的那根弦因著這話突然就鬆懈下來,腦子是真靈活啊,該善待的善待,該利用的也毫不含糊,不像是京城這個規矩大過天的地方能養出來的人。
時不虞虛應著,絕大多數心思都放在大局上,部署的時候甚至都不避著眼前幾人,在她看來,這都是自己人,即便還差一點,今天之後也是了。
「阿姑,把沉棋先生的病情誇大了傳開去,就說,先生高燒昏迷。」
萬霞應是,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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