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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證明他的無辜呢?」時不虞看著那邊已經搭起來的簡易刑台:「今晚,這裡必是要見血的,是誰的血,不重要,是不是無辜之人,不重要。人命如草芥,盛世如此,亂世更是如此,除非命好遇上好官兒,可好官兒的性命和前程,又有誰來保證?」
自覺失言,時不虞笑了笑,把話題拉了回來:「放心吧,能讓這人在這種情況下完全屈服,必是答應了他什麼條件,若能以重犯之身謀得對家人有益的好處,這買賣應是沒做虧。」
「你定有個了不起的老師,他不止教了你善,還教了你惡。」齊心感慨:「可我卻不敢教弟子惡,怕我拽不住,怕他最終成了那個惡。和你的老師比起來,我差之遠矣。」
這話時不虞半個字都不打算反駁,天下間,誰能和白鬍子一比?他不只敢教人惡,他還敢帶頭造反,可即便是造反,也不是建立在血流成河的基礎上,他還試圖兵不血刃,為此不惜謀劃二十年,也不想想他都什麼歲數了。
那邊,囚車打開了。
裡邊的人被兩人一左一右架著下來,下邊的人接了他往前拖行,他的腳完全不踩地,更不用說邁步,就這麼被拖到了簡易刑台上,被按著放倒在木樁上。
隱隱綽綽的火光搖曳中,章相國正了正衣冠,上前一步朗聲道:「自年前朱凌被抓,本相奉命查此案,拖至如今並非要庇護他,恰恰相反,是因為要查實他的罪行,他到底背負了多少命案,又做了哪些見不得人的事,凡是有一絲半點線索的都不曾放過,所以才拖至如今。」
滿場只剩風聲,以及火把時不時炸燃一下的聲音。
章續之繼續道:「如今也差不多查明,便是沒有今日之事,他也活不過幾日了。朱凌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對不起信任他的皇上,對不起他的同僚,更對不起天下百姓,今日便在這裡遂了民意。來呀!」
「有!」
「殺朱凌,平民憤!」
「是。」
隨著這一聲應下,劊子手手起刀落,人頭滾落,鮮血噴涌。
有人伸著脖子看,有人捂著眼睛看,也有人身體往後退,眼睛卻捨不得挪開。年年秋後都能看上好幾回這樣的事,不算稀奇,就算有點害怕,也都掩藏在興奮的表象底下。
章相國示意手下將人頭裝進木箱子裡,之後當眾合上。於他來說,真相就此掩埋,年前就壓在他身上的這個案子,總算在今夜落幕了。
天寒地凍的夜晚,他連樣子都不欲再裝,囑咐何興傑遣散百姓,就鑽進了來接他的軟轎里離開。
第195章 十安媳婦?
百姓還處於心臟猛跳的興奮中,站在一塊的甭管認識還是不認識都激動的互相說著話,熟得像是多年好友。
讀書人這樣的熱鬧看得少,回過神來後有的還在害怕,有的已經興奮的討論上了。
真正安靜的,只有被圍在最裡邊的幾人。
「不知為何,心沉得很。」
齊心長嘆一口氣,看史書便知道,一個皇朝的壽命就那麼長,而大佑已將近兩百年,中間已經折騰過一回,好不容易出了個啟宗給大佑帶來中興,可惜悉心培養的太子只在大位上坐了短短兩年多,再看如今……
齊心搖搖頭,翻看歷史,總能看到在哪個節點,發生了怎樣的事情,讓這個王朝走向沒落,但願,他正在經歷的不是這樣的歷史。
萬霞輕戳姑娘手臂,示意她去看沉棋先生。
時不虞忙蹲下看了看,輕聲喚道:「先生?」
沉棋沒有半點動靜。
齊心忙一探他額頭,燒得都燙手!
「快快,十安媳婦,快讓人去把我馬車弄過來。」
正欲說話的時不虞被這句『十安媳婦』差點嗆住,緩了緩才招呼言則過來,邊道:「這會人群都在往外走,外邊的要進來怕是不易,我讓人準備了多的馬車,先去看大夫要緊。」
齊心二話不說就應下,是半點不和自己學生的媳婦見外。
言則過來聽了姑娘吩咐,二話不說在沉棋面前蹲下,游福幫著把人伏到背上,又把起不來的齊心拉了起來。
齊心正要跟著走,看到時不虞又停下:「你還有人護著嗎?」
「有的,老師放心。」
「那行,不著急的話再等等,這會人多,別被衝撞了。」齊心急匆匆交待了一句,又走到前邊朝著一眾學子長施一禮:「吾輩文人風骨,諸位展現得淋漓盡致!感謝大家今日伸以援手,待沉棋好轉,我們再來一次大雅集!」
眾人大喜,齊齊回禮應好,這於他們來說,這就是最好的謝禮。
游福目送齊心匆匆走遠,收回視線看向眼前同樣目送的姑娘。
「待十安公子春闈得勝歸來,不知是否有幸邀請兩位上門做客?」
出乎他預料的,對面的姑娘搖了頭,這讓他有些意外,他的意思表露得已經很清楚,但凡是有所求的人,誰能拒絕游家?
看著肖奇過來有意無意將附近清了場,時不虞輕聲道:「游家從無反骨,祖上之所以會反了前朝,是因被算計,族裡丟了十一條性命。後來大佑生亂,游家也是被算計,一怒之下成為幫著啟宗平亂的功臣。如今若我從中攪和,恐怕非但不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還會給自己增加一個難纏的敵人。」
笑了笑,時不虞轉身面向游福:「游家是不是要做些什麼,做出怎樣的決定,那都是游家的事,暫時來說與我無關。我等著游家來找我,到時,我必倒履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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