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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白鬍子,時不虞臉上的笑意就落了下去,一晃眼,離家已經快一年,也不知道他的身體是不是完全恢復了,不親眼看到,總擔心他是誆人的。
何宜生倒了一杯茶放到姑娘面前,又重新給她換了饅頭片,輕聲道:「有姑娘陪我回去,我就有膽氣了。」
「你知道白鬍子多大年紀了嗎?」時不虞自問自答:「他今年八十四了,而你才十五歲,不求活到他那個歲數,就算只活五十,你也還有三十五年。三十五年,足夠週遊天下,足夠精通一門安身立命的本領,足夠看完幾屋子的書,足夠一個人跌幾跤再重新爬起來。宜生,要讓自己過得快活些,有意思些。」
何宜生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淺抿一口,抬頭問:「姑娘的三十五年,可以做些什麼?」
「我啊!」說到這個,時不虞頓時來了勁:「你知道嗎?海的另一邊有長得和我們不一樣的人,他們的眼睛像藍寶石一樣,頭髮接近紅色,說的話也和我們不一樣,我想去他們那裡看看!」
何宜生聽得一愣一愣的:「我在書上看到海無邊無際,海的另一邊得有多遠?而且海深不可測,要是掉下去……」
「我會鳧水,不過應該還要多練練,還要先學會修船,出海後要是船壞了,會修船就不會淹死,還要學划船,學捕魚……我估摸著應該會要準備兩年才能出行。」
「就為了去海的另一邊看看,用兩年時間做準備?」
「不做足準備就去冒險,那和送死有什麼區別。」時不虞笑:「而且我不會一個人去,還有幾個人一起,我們都約好了,你要是去的話,帶你一起,但是這些你也都得學。」
何宜生忍不住問:「要是去不了呢?」
「怎麼會去不了?」時不虞不解:「我想去就能去啊!白鬍子之前不讓我去是因為我年紀小,說等我長大了還想去的話就不攔我。」
可等你長大了,就有了更多的原因會讓你去不了,比如,身份,比如,想留住你的人,比如,你會為誰束縛於一地。
他忍不住問:「萬一去不了呢?」
「要是真去不了……」時不虞雙手托腮,手指在臉上亂彈著:「那就去做別的事啊!世間又不是只有一件事能做。」
「不會遺憾嗎?想了這麼久的事卻做不了。」
「想做的事和必須要做的事是不一樣的。必須要做的事,不想做也得做,想做的事是可以自己選擇的,為什麼還要為難自己?這件事想做做不成,那就去做另一件可以做成的嘛!」
何宜生看向站在門口的萬姑姑:「姑娘這如海一樣寬廣的心胸是怎麼養成的?」
萬霞笑著走近,摸了摸姑娘的頭道:「姑娘自小就想得明白,為難自己只有自己難受,當然不如去為難別人,讓別人難受。」
「還是阿姑懂我。」時不虞蹭了蹭阿姑掌心:「宜生你學學我,老和自己過不去幹什麼。」
何宜生唇角上揚的弧度又大了點:「是,向姑娘學習。」
「記得交束脩。」
何宜生把烤得兩面金黃的饅頭片夾起來送到姑娘面前的碟子裡,又重新給她倒了茶:「還差什麼?」
「差不多了。」時不虞喝了一口茶,又咬了一口饅頭片:「成了,以後就是我的學生了。」
說完她自己先笑了,然後又想起來:「言十安還欠著我束脩呢!」
何宜生忘了這茬,這麼算起來,他竟然和言公子成同門了。
要讓自己過得快活些啊!何宜生看著火盆里燒得通紅的炭,他的人生還有快活可言嗎?光是為了不讓恨意把自己淹沒就已經用盡全力了。
可既然已經交了學費,那總得學一學才對得起老師。
第203章 高手過招
「言管事,姑娘在書房等你。」
時不虞聽著外邊的聲音彈跳而起,跑過去撩起門帘兒朝著言則招手。
言則受寵若驚,忙快步上前進屋。
「怎麼樣怎麼樣,她是不是特生氣!」
「是,特別生氣。」言則忍笑回想起夫人看到他就眉頭緊皺,一開口就是『她又讓你來做什麼』。明明姑娘沒出現之前,他也常是公子和夫人的傳聲筒,如今公子進了考場,他去向夫人請示不是更有可能嗎?可夫人首先想到的是:姑娘又讓他去做什麼。
不知為何,他聽出了一種認命感。
而當夫人看到那幅畫時,果如預料中的那般勃然大怒,要不是蘭花姑姑攔得快,畫在夫人面前存活不了幾個呼吸。
再之後,他被夫人打發去別的屋裡等著,這一等就是將近一個時辰,然後讓他拿著一幅畫回來了。
時不虞興致勃勃的接過來打開:「和上次寫小紙條罵我相比,長進不少啊!」
「那位夫人應該不會想要這樣的長進。」萬霞湊到姑娘身邊,看著展開的畫裡一個姑娘在前邊跑,一隻狗在身後追,前邊的姑娘鞋子都掉了,看起來有些狼狽。可就算是畫這種畫風的畫,她也畫了山山水水,就連人物的衣裳配色也很美。
「哎呀,她怎麼知道我被狗追過,狗畫小了呀,要是這么小的狗就不是它追著我跑,是我追著它蹂躪了!」時不虞指出畫上不合理的地方,末了又點頭:「功底不錯,看得出來苦練過。」
言則覺得,夫人光是聽到這話都得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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