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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湖動了!!」
「水下有東西在動!!!」
幾人身在岸邊,遠不如船上的修士看的真切,船身已經離岸很遠,卻忽然細密地抖動起來。
他們艱難穩住身形的同時,卻驚恐地發現水下千萬條黑色的長影竟在靈活閃動,一時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諸位不要驚慌!」邵明遠穩住慌亂的人群,向水中望去,果然看見劍湖波瀾起伏,這詭異的動盪是水下的劍群一齊震動所致。
他瞬間就想到了方才在岸邊的那白衣人,天下間能喚動這湖底千萬條沉劍的修士可沒幾個。
心中不由得動搖起來,莫非那幾人真是浮光派之人?
但眼下情形已經容不得他多想,當即散出靈力穩住船身,安撫眾人道:「諸位放心,劍湖波動乃是常事,無需擔心。」
身旁的齊化聞言望了他一眼,卻沒多言。
岸邊,紀清羽來不及注意湖水的異常,只見眼前一道凌厲劍光划過,純鈞劍就被師叔反手豎在胸前,他心神猛地一震,竟然到此刻才看出師叔的意思。
邵玉書更是從未見過這仙門第一劍,滿臉震驚,兩隻眼睛死死的盯在純鈞劍上,完全錯不開眼了。
楚霜衣兩指成劍,灌注靈力,在半空中飛快地畫出一道繁複冗長的符籙。
符籙畫成,他一手握劍,一手化指為掌,掌心猛地一震將青色符籙送入劍身,面前的湖水受其影響,猛地掀起一人多高的洶湧波瀾。
湖水掀起,又驟然拍下,冰涼的湖水頓時濺了岸邊幾人一身,唯有楚霜衣,水珠落到身前,像是被道無形的屏障擋了回去,只濺濕了兩側衣袖。
縱使湖水四濺,他動作仍不停歇,猛地將純鈞劍拋向半空,又以靈力加持,純鈞劍身憑空橫在他兩手間,飛轉不止。
楚霜衣反手握住劍柄,當空向前一斬,連帶著那道靈力充盈的符籙一道送出。
只見一道長虹似的劍光划過天際,直直劈向彼岸,劍光在半空中化出一線銀練。
劍光過處,湖水沸騰不止,水流激撞飛濺,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咯聲,像是某種巨獸的怒吼,緩緩從水底泛起。
「是劍!」
「劍浮上來了!」
船上一個年紀較小的修士指尖顫抖的指著湖中叫喊。
眾人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成千上萬條長劍裹挾著泥沙從湖底翻了上來,整片劍湖被攪的昏黃一片。
邵明遠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很是難看,手下的靈力失了分寸,船身頓時一陣顛簸。
齊化見他失神,怒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出手助他穩住了船身。
邵明遠這才注意到自己失態,連忙虛偽一笑,客氣道:「多謝齊宗主。」
齊化瞥他一眼就轉去觀望劍湖中的異動了,他以前僅是耳聞長風劍派的劍湖之名,再就是胞妹的信中提及,不成想今日倒是有機會見識見識。
那些劍,或有鞘或無鞘,或腐朽或鋒利,竟然錚鳴著,震顫著,仿佛相互鳴和,連成一曲鋒利無匹的劍歌。
水流的攪動,水底的異響,竟都是這些昔日名劍的錚鳴所致,一時間,眾人都不免被這波瀾壯闊的景致所震撼,誰也沒發出一聲。
劍光之下,長劍出水約有半臂之高,順著劍光的指引,聚成一條可容兩人並排通行的劍道,直直通達彼岸!
劍道,這是名副其實的劍之道。
這些長劍,其中不乏往日曾與舊主名動宗門,一劍霜寒十四州的名望之劍,可此時,卻能折斷煞氣、戾氣,甘願為人腳下踏石。
眾人不自覺地將目光從劍上抬高几寸,遙遙望向來處,不知是何等高人,竟能踏劍而來,走上這麼一條金貴無比的劍道。
劍道來處,楚霜衣反手一轉,劍光飛逝,方才還霜氣四溢的純鈞劍,轉眼間便消失在他手間。
他略帶些嫌棄的理了理兩隻寬鬆的衣袖,小聲地說了一聲,「濕了。」
裴夙微微上前一步,冷峻的眉眼微垂,姿態恭敬地俯下身,一手輕輕捏住他的腕骨,一手撩起他寬大的袖子,輕柔地烘去水汽。
水汽散去,可素白的袖子上還黏著湖水中裹挾的泥沙,濺上了好幾處泥點子。
他低聲輕哄道:「暫且忍忍,待會兒給師尊換套新的。」
邵玉書眼睛瞪得溜圓,錯愕地看著眼前這條大手筆的劍道,恍惚間生出幾分大夢初醒被掌門祖父斥責的荒唐感。
再回過神來,只見那黑衣弟子已經隨著仙尊走上了劍道。
「邵小公子,請。」
他抬眼,幸好還有那位紀道友等著他,不至於讓他太過失態。
他連忙回了個禮,伸手一讓,也道「紀道友,也請。」
迎著眾人驚羨不已的目光,楚霜衣沉靜走過,絲毫沒有任何在意,反而是邵明遠遠遠地瞧著自己的小侄子從劍道上走過來,臉都氣白了。
此時眾人哪還有什麼懷疑,都紛紛猜測起楚霜衣是浮光派的哪位大能,竊竊私議如同沸水翻騰,攪的邵明遠心頭火起。
沒想到為了這掌門之位,他兄長竟然不惜違背父親之命,將浮光派的人都請來了。
平日裡看似一副淡然度日的清高模樣,還不是照樣覬覦掌門之位,就算他有浮光派撐腰,自己也還有萬獸宗助陣,還不算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