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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霜衣來時不過二十出頭,連男女情事都未經過,經過這數十載遊歷人間,沉浮修行,於此事愈發淡薄,更是知之甚少。
劍修一道向來冰冷無情,他連自己真心都不能盡數知曉,更遑論此道。
他細長的指尖緊緊扣入黑亮毛皮之中,骨節泛白,冰涼的墨玉鐲滑落在腕間,黑白相稱,愈發勾人沉淪。
裴夙粗壯的指節上套了兩枚黑玉戒指,似乎與楚霜衣腕上的玉鐲出自同源,觸之皮肉,猶如冷玉墜入岩漿,冰火兩重天。
輕而易舉便伺候的師尊在他手中丟盔卸甲。
就在戰敗的瞬間,一團滾燙熾熱的魔息被送入後頸,熱流沿經脈流淌散開,燙的楚霜衣淒聲顫抖,模糊斑斕的色塊瞬間在眼前炸開。
黑暗一掃而空,清晰明艷的畫面猝不及防落入眼中。
逆徒線條凌厲的下頜,劍眉星目,野性深邃的面容與暗紫魔紋交織,逐一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楚霜衣頭暈腦脹地倚著逆徒細細地喘,他萬萬沒想到此生復明後看到的第一眼,竟是這麼個下流香4艷的畫面。
一時受不住多重衝擊,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第47章
「裴夙!別——」
經脈中有股強硬力量蠻橫地流動,長指微顫,楚霜衣猛地發出一聲呼喚,從夢中驚醒。
軟被隨著他起身的動作掉落,露出水碧色的單薄綢衣,凌亂衣領微微敞開,遮不住胸膛上的斑駁顏色。
眼前酸澀不止,楚霜衣探手一摸,是裹了一圈厚實布條,他摩挲著緊緊纏在眼前的布條,昏迷前的畫面陡然湧入腦中。
魔紋猙獰虬結,野性難馴的俊臉成了他的畫紙,描繪一夜荒唐。
羞愧、憤怒一齊湧來,終而化作難言的慌亂。
那時候,他其實有機會拒絕的,可……
楚霜衣壓根不敢細想,掀開錦被,就手忙腳亂地往床下跑去。
拂開層層帷幔,他才剛跑出床邊幾步遠,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拽倒,跌在鋪了軟裘的地上。
嘩啦啦的金屬磕碰聲響迴蕩在殿中,楚霜衣愣了一瞬,回身摸去,白皙腳腕上不知何時鎖上了兩隻精緻的鐵環,鐵環裡頭鑲了一圈軟毛皮,連著細細的鐵鏈,一直向床帳深處蔓延。
他用盡全身力氣拉扯了一把,玉鐲自腕間滑落,撞在鐵鏈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而繃直的鐵鏈只是在半空蕩了盪,另一頭紋絲未動。
驚恐無措填滿胸膛,楚霜衣如同沸水裡的螻蟻,滿心驚慌之中,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腦海。
瘋了!
裴夙瘋了!
他衣衫不整地跌在滿地軟裘中,雙腳束縛在細鏈下,玉簪歪斜,緞發垂落,猶如籠中雀、掌心花。
手裡還捏著那條細細的鐵鏈,神情空洞,像是被嚇呆了。
「金銀細軟,玉石剛脆。」
「唯有這幽境玄鐵,方能與師尊相配。」
一隻手拂開紅紗帳,居高臨下地落下來,輕柔地將師尊臉側的一縷烏髮送到耳後。
裴夙眸色深邃眷戀,呢喃道:「這上面刻的符籙,七七之數,弟子刻了好些年。」
周身凝不出一絲靈力,楚霜衣心中愈發悲愴,他別開臉,躲開逆徒的觸碰,乾涸的唇一開一合,流淌出嘶啞的聲音,「逆徒!用這下作手段。」
華貴的黑袍曳地,裴夙半跪在他跟前,湊到耳邊輕笑,「師尊此時嫌弟子下作了,那夜在弟子手上時可不——」
他話未說完,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狠狠捂住了嘴,一連串的斥責紛沓而來:
「逆徒!畜生!」
「荒淫無恥!目無尊長!」
「從前教你的都教到狗腦袋裡去了!」
楚霜衣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最不想提起的就是那夜,不敢想,不能想,好像只要一想起來,就有什麼東西跟著浮起來了。
所以他冷著臉,氣急敗壞地罵,就是想把浮上來那點荒唐的情緒壓下去,叫它再也不見天日。
可裴夙偏偏不叫他如意,得寸進尺地擁上來,雙手穿過他的膝腕,猛地將他橫抱起來。
楚霜衣手腳並用,當即掙紮起來,勾的腳腕上的鐵鏈嘩嘩作響。
「弟子荒淫,弟子無恥,弟子以下犯上,侵犯了師尊。」穿過層層紅帳,他的咒罵,裴夙照單全收,坦然承認所有罪過,不僅毫無悔意,反而流露出些春風得意。
「可那夜,師尊被弟子這個畜生伺候,怎麼不曾抗拒到底呢?」
「你住嘴!」
含著笑意的兩句話砸下來,正落在楚霜衣心底不敢觸碰的地方,他臉色一白,登時止住了掙扎的動作。
不僅因為這兩句話,還因為從逆徒身上散開來的淡淡的血腥氣。
原來這就是反派黑化,他從未見過這樣狠心的人。
不僅鉗制他的身體,還要用鋒利的言語剖解他的心。
輕輕地將他放在床榻上,逆徒沒做停留,很快抽身離去。
輕鬆之餘,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隨之蔓延,喉頭干啞的不像話,楚霜衣迫切地想灌些冰水下去壓一壓。
至於壓的是什麼,他不清楚。
像是勘破他心中所想,那人又折身回來,冰涼的玉盞立刻送到手邊,楚霜衣冷著臉接過,仰頭一飲而盡。
然而喝進嘴裡的卻不是茶水,而是濃郁的酒香,還混著些許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