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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浮光山上的劍修!
小樹妖連忙爬起來跪在楚霜衣面前,瑟瑟發抖:「道長饒命!道長饒命!小妖從未害過人!」
楚霜衣吃不了東西,索性就來提審徒弟帶回來的這隻小樹妖。
這小妖身上的氣息非常奇怪,魔氣要遠多於妖氣。
難不成它就是在孩子身上下咒術吸取生氣的魔族?
隨即楚霜衣就暗自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這小妖的人形聽聲音不過十二三,應該是才化形不久,妖力低微,還不足以支撐起整個咒法。
不如先嚇他一嚇,打定了這個主意,楚霜衣臉色一沉,恫嚇道:「還敢胡說!林溪村的孩子們不就是被你所害!」
「又是魔氣又是妖氣,像你這樣的小妖,生來就是要被關進禁地的!」
生來?
生來就該如此麼?
裴夙抱臂倚在門口,將楚霜衣拿來嚇妖的半句話聽進了心裡。
種種複雜的情緒一時間如百川入海,紛紛亂涌間還殘留著一絲難以言說的期許。
他沒出聲,仍舊站在門口,冷眼旁觀。
第12章
浮光派的禁地鎮壓的都是些窮凶極惡的大妖怪,像他這樣才剛化形的小妖,要是被關進去,肯定連骨頭都不剩了!
小樹妖頓時恐慌萬狀,頭頂忽地竄出五六條嫩綠的柳枝,竟然被嚇出了原形。
它一把抱住楚霜衣的胳膊,急著辯解道:「道長饒命啊!害人的真的不是小妖,小妖還救了人呢,村裡的根生,就——」
話還沒說完,小樹妖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似的,發出嘶啞的氣音,痛苦地蜷縮起來。
楚霜衣連忙攬起他的身子,卻陡然發現手下的觸感並非血肉之軀的柔軟,而是磨手的粗糲感,就像是樹皮的觸感……
「師尊,樹妖的下半身現出原形了。」
裴夙衝過來,簡潔地陳述小樹妖的現狀。
正在這時,外間忽然傳來嘈雜的人聲:
「著火了!著火了!」
「下雨天竟然還能起火嗎?」
「傻子!那是妖火!」
裴夙立時起身,向窗外看去,只見遠處的矮山上一道明亮的火光沖天而起。
窗外大雨還沒停歇,山上的火光卻也真真實實地燒著,這場面說不出的詭異。
「不好!」楚霜衣臉色一沉,急道:「樹妖的本體正在消失!」
「有人想要滅口!」
此言一出,屋裡瞬間寂靜了下來。
「帶上樹妖,去火光處。」楚霜衣冷靜地吩咐道:「留一個弟子照看村民。」
裴夙利落地扛起半人半樹的樹妖,剛從裡間出來,就把二蛋爹娘嚇得失聲尖叫。
眨眼間,師徒二人已經沖入雨中,直奔火光而去。
「夏樂天你留下照看。」
關河看著裴夙手裡的那把斷劍,心道這風頭不能讓他一個人出了,當即追了上去!
大雨傾瀉而下,匆忙間,楚霜衣還不忘捏了個避水訣。
著火的地方是座廢棄的山神廟,他們趕到時,火勢已經燒到了房頂。
裴夙將小樹妖放在一塊大石頭上,他的樹化已經蔓延到了胸前,整個人處於極度的痛楚之中,止不住地掙扎。
「就在這了。」楚霜衣吩咐道:「找它的本體,是一顆柳樹。」
這山是石山,上面生長的多是低矮的草木,高大的柳樹在這裡一定非常顯眼。
但弟子們衝進山神廟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半點柳樹的影子。
那就是只能在快要燒塌的正殿裡。
「我去找。」裴夙說著就要再次沖入火場。
「我也去!」關河也不甘示弱。
兩個人身影都快的不像話,正要往裡沖,卻都被楚霜衣攔了下來。
「莽撞什麼!」
冰冷的聲音猛地撞入耳畔,好似深潭寒冰,一股森然的寒氣迎面湧來,聽得關河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
關河轉過頭,卻發現原來冷的不是仙尊的聲音,而是劍,純鈞劍。
他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仙尊竟然祭出了純鈞劍。
一股強大的威壓緩緩展開,楚霜衣兩指併攏,青色的靈力光芒凝聚在指尖,隨著指尖的滑動,寒霜似地劍光鋪滿了純鈞劍身。
不愧是幽冥海底鍛鍊了上萬年的名劍,洶湧的冰寒之氣幾乎凍結了所有活氣。
關河冷的受不住,剛要搓搓手腳,餘光一瞥,卻瞥見裴夙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一副見慣了的模樣。
當即一股熱血衝上腦袋,他硬是咬緊了牙關忍下了這股冷意。
雨勢連綿,天上沒有月亮,烈烈的火光附在焦黑的磚木之上,吞噬著周遭的黑暗。
裴夙定定地望著火光前那道筆直的背影,寒風將他單薄的衣袖吹的上下翻飛,一如多年前在地縫下救下自己那般。
堅定、決絕,仿佛天地間一柄最鋒利的長劍,無論風霜烈火,都不能折其傲骨。
這樣的師尊,永遠都會擋在他的身前……
一道雪亮的寒光直衝雲霄,數不盡的森然劍意沒入山神廟正殿上空,就在眾人以為劍意泯然於深空之時,半空中落下的雨水竟然變成了冰晶,接連砸入火場。
山神廟的火勢隨之弱了不少,就連石頭上的小樹妖掙扎的神情也緩和了許多。
「能夠灼燒妖族本體的火,尋常雨水是滅不掉的,仙尊這是要以靈力撲滅。」